秋闱将近,府上的几个哥儿都不怎么出房门,被自家的母亲关押在房中,授课先生皆是进进出出。顾子清一时得闲,从宁亲王府回来,便时常去看生病的绾宁,或是去辅导二房嫡亲的弟弟顾子旭。
老太太不知从何处听闻了宁氏与玉石掌柜勾结的那些事情,虽只是风言风语,尚未有确切的定论,但老太太心里俨然已有疙瘩了。只因旭哥儿备考在即,便暂时将此事给压了下去,但绾宁仍能明显感觉老祖宗对二房态度的疏离。
这几日绾宁养着病,也不乱跑了,只常常去惜宁那儿坐坐,再去顾子翊那儿看看二哥读书。
因着秋闱要持续好几日,邢氏见老祖宗心疼孙儿,便张罗着备下家宴为几位哥儿送行。老夫人采买这些琐事都交由了邢氏去办,宁氏心里头觉着有些奇怪的,却不好过问。
入夜,一切置办都已大致备下了。
“孙儿拜见老祖宗,”园子里到了几位少爷,这几位少爷都是偏房过来的,却都流着顾家的血脉,平日念书也刻苦努力,老夫人看着也欢喜。
“好好好,你们来了就好,老祖宗也许久不曾看见你们了。”老祖宗笑着说,将最小的那位公子拉到了自己的身边。
这个时候,顾子翊一身素衣,才缓缓推着轮椅从园子深处出来。
顿时,席上的声音寂静了几分,目光都落到了出现的少年身上,或是讶然,或是惶惑。
偏房的几位女眷无不交头接耳,悄声议论:“这不是长房的养子么,听闻小时候身子便不大好,现在这幅模样怕是更难好了……”“何止如此,上回听下人们说,这个哥儿竟然偷了老祖宗的佛珠,也不知图什么……”“到底是养子,为何要去参加秋闱呢?”
“……”
邢氏顿了顿,看了顾子翊一眼,想要借势教训一番,却见他向来顺从的眼底竟流露出一丝冰冷,登时觉得心下一寒,冷淡地挪开了眼。
听闻女眷说的话,老太太自是知晓真相,面色只冷然了几分。“嬷嬷,你去将翊哥儿接过来,当心着点。”
邢氏见老祖宗并没有怪罪那养子,有些讶然,“……老祖宗的佛珠可算找回来了,我可急死了,宫里头的东西若是丢了,那可是忤逆的大罪。我还盼着能再给老祖宗寻一条一模一样的来。”
老祖宗淡淡瞥了她一眼,“佛珠在哪儿,我心里自由分明,便不劳你费心了。”
邢氏一愣,只起身替老夫人斟茶,却一时说不出别的话来。
顾子翊淡淡向众人施了礼,便向自己的座位走去。
绾宁坐在旁边的小几上,眼帘半阖着,怀里抱着雪白的小奶猫。念夏担心她发病,一个劲儿地抚着她的额。小奶猫也像是很困倦似的,“喵呜”爪子倚在绾宁的臂弯里,整个身子都在小主人怀里耷拉着眼睛。
顾子翊似乎察觉了小姑娘的不安,将她抱在自己的怀里,丫头过来在小姑娘面前摆了小瓷碗。小姑娘软在二哥怀里,脑袋刚好能及桌案罢,若需要夹菜,还得使劲探出个脑袋去。
猫儿不安分,伸出小短腿要去蹭桌案上的碗,不断在绾宁怀里折腾。绾宁轻轻打了它几下,小声说:“啾啾,你别不听话了,这儿人多,我可护不了你。”
小奶猫像是听懂了小主人在说什么,忽然就把爪子缩了回来,仰起头,瞳孔湿润润地看着绾宁。
“老祖宗放心,想必几位哥儿都能高中进士,顾家终会满门忠良。”宁氏吟吟笑道。
老夫人微微点点头,略有些担忧地扫过了绾宁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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