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十年五月,毗邻大魏东北边疆的小国夷丽多次滋事寻衅,骚扰边疆百姓,大魏皇帝杨长庚再次领兵亲征。
七月初七,婕妤李氏于元安皇城明德殿中产下一名小公主。
“娘娘仍是十分顺利的生产,只是生下公主后便睡着了,睡了好长时间才醒”
杨长庚看着信上所写,脸上却是掩不住的高兴,他笑道,“她前世定是一头母猪,这般爱睡觉,先前生恭儿敬儿他们几个的时候也是这样,”
只是杨长庚不知道的是,产后一段时间里李荣断断续续的醒了又睡睡了又醒
似是濒临睡醒之际,李荣恍惚觉得自己睁开了眼,又看见了麒麟?
她嘴巴张了张,好像问她,你怎么回来了,蕙儿呢?
麒麟却忽然哭起来,她说,蕙公主死了,太子殿下也早去世了,就死在那流风谷里
李荣一时间剧烈喘起来,张着嘴巴想要吸进去更多的空气,
可是喘得越急,却越头晕,逐渐的,她好像又平静下来了,像是回到了流水中,轻松柔软,
她也不哭了,哄着麒麟要她也别哭,
她说想让麒麟再喂她吃口葡萄,要西北进贡的新鲜葡萄,还要向从前一样一点一点为她剥个干净
李荣说,谢谢你这么多年照顾我,其实我也总想照顾你来着,但奈何我总是懒散,见了你就想着依赖你,想着让你疼我
麒麟也跟着哭,李荣听见麒麟说,当然疼你,疼你一辈子,下辈子也疼你够不够
李荣笑着哭起来,问麒麟,你会不会嫌弃我?
麒麟也笑,说,公主从来都是以来张口翻来伸手的,公主千金之躯,有何不可?
李荣忽而想起了些什么,虚弱道,好麒麟,再帮我照顾照顾她,行不行
麒麟忍着泪水,使劲点头,你放心,有我在呢,与你一样,我喂她饭,抱她哄睡,她哭了有我,她累了也有我,哪天她嫁人了,我也跟着去,顾她一辈子,你,你放心去吧
李荣望着闪烁的烛火,眼前浮现出大片的芙蓉花,正开得盛,蜂儿采蜜,蝴蝶翩翩有一人猛地推了她一把,将她按在花丛里,解了她的衣裳亲
两行泪水从眼角滑落,湿了鬓边碎发,只听李荣呜咽几声,痛苦道,麒麟,我,我等不到他了,我恨他,可我,我不敢,告诉你,其实,我还是想,想见他一面的,想求,他,可是蕙儿和升平,都没了
她未说完的话麒麟都明白,她轻轻拍一拍李荣的锦被,就像小时候孙嬷嬷那样哄她入睡,
麒麟轻声道叹,蕙公主从没恨过你呢,她就连生病都喊着你的名字,她惦记了你一辈子,她说她也要做个温柔的姨母
李荣悲痛欲绝,艰难道,我是不是,是不是很
话未说完,彻底没了气息。
七月十七,京都送来的家书,上道,婕妤李氏在生产后的第十天仙逝于明德殿。
书信送至营帐,杨长庚欢喜急切拆信看完却皱眉不语,脑中猛然空白,一时不知该想些什么,
又觉得有些什么事情非常重要,可他只记得重要,却根本想不起来那是什么
他只是皱眉,又好像是根本没读懂信上所写似的,他只是静静看完,捏着信件好一会儿,又重新迭好放到烛芯之上,引火烧了
他面上无丝毫的悲色,营中将士只以为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信封正面所写的两字是“婕妤”二字,陛下并未提及,他们亦不好多问。
一切都如常的进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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