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则桉指节敲了敲桌面,眉头微蹙:“你当时没有任何身份证明?身份证?”
“钱包被海水冲走了,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有,我不知道自己从哪来,只知道自己叫贺屿。”贺屿说着,语气有点淡淡的自嘲:“就像一张白纸一样。”
顾则桉的眉心越蹙越紧:“你难道不想知道自己是谁?”
贺屿偏头看他,眼神突然出奇地平静,仿佛这个问题他已经思考过千百次。
“其实知不知道也无所谓。”他说得很轻,却带着一种有意为之的释然:“小茹说当时见我的时候身上全是血,我的口音不像是海市人也不像是港都的,说不定是被仇家追杀到这里,反而不知道自己是谁更好一些。”
顾则桉神情沉了一下,舌尖顶着腮帮,想着要不要趁现在告诉贺屿。
可是,告诉他什么呢?告诉他他其实是个从小被抛弃,母亲只把他当作为了哥哥而活的人,告诉他他有一个很疼爱的养妹却被自己的家人性侵致死,而他也是因为自己才出车祸差点死了......
这一连串的事实好像比被仇家追杀还要残忍,就像揭开一个已经结痂的伤口,再往里撒盐。
更残忍的是,这些连他自己都不记得而是从别人口中得知的。
贺屿现在过得很好,看起来光亮坦然,有自己努力打拼的事业,美好的家庭,就像一个脱离了泥沼、重新被命运善待的人。
既然他现在比从前更自由了,那自己还需要去提醒他那些沉重的往事吗?
贺屿见顾则桉眉头皱着不说话,以为他是在同情自己而不知道怎么安慰,便笑了笑:“现在挺自由的不是吗?还能顺理成章地跟着小茹一家在国外拿到了移民身份,重新开始。”
顾则桉依旧没说话,只是盯着贺屿的侧脸,指尖无意识地在咖啡杯上画着圈,瓷杯底与木质桌面摩擦,发出极轻微的“哑哑”声。
贺屿那张看起来漫不经心的脸上,其实藏着一种安静的压抑,那种压抑不是痛哭或者崩溃,而是深埋着、像是在海底沉了许久的石头,只露出一角,却让人本能地觉得沉重。
他忽然觉得,有些东西虽然两人都失去了,但某个隐隐作痛的位置竟是重合的。
贺屿很淡地笑了一下:“如果真有谁在意我的生死,他们早就该找来了,可这几年也没人找过。”
顾则桉喉咙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可嗓子里干涩得发紧,一句话都没有吐出来。
贺屿看了他一眼,注意到他神情的变化,轻笑了一声:“是不是觉得我太随意了?”
“不是。”顾则桉说,声音压得很低:“我只是觉得有点可惜。”
贺屿听他说“可惜”两字,没有反驳,只是说:“谢谢你。”
顾则桉眼神微动:“谢我什么?”
“谢谢你觉得我可惜。”贺屿顿了顿,像是怕气氛太重,又笑着加了一句:“现在这样挺好的,他们对我很好。”
“他们一家挺好的。”他重复着一句,声音低了些,好像是说给顾则桉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小茹他们坐船原本是打算把她哥哥的骨灰撒进海里准备出国,刚在海上完成仪式,就看见我半死不活地躺在礁石上。”
贺屿说着,眼神沉了一些,不经意地掠过顾则桉一眼又立刻移开:“他们一家信佛,说我跟小茹哥哥年纪相仿,命里有缘才会在那时候出现,就收留了我。”
顾则桉握着杯子的指节动了动,有种说不上来的不对劲,话听起来算是机缘巧合下的合理,可总觉得有哪儿不太对,他回想了一遍刚才说的,终于卡在一个点上:贺屿没有身份,怎么能跟他们一起出国?
可他骗自己干嘛,还是说要隐瞒什么?
其实,要真想操作出国也不是不可能......
顾则桉想不出他有什么动机,暂时忽略了这个问题,又问:“那你当时伤得应该挺严重的?”
“欸!还真不是!”贺屿身体突然坐的笔直,有种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架势:“我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床上,浑身疼得像断了的骨头,医生说是车祸撞击造成的,但没那么严重,不然在礁石上就已经死了。”
顾则桉盯着贺屿良久,指尖摩挲着掌心犹豫要不要开口,对面的人正低头划拉手机,唇边虽然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但那笑里藏着几分刻意的轻描淡写。
“我可以...…”他顿了一下,又说:“看看你身上的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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