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熔金瞧着眼前的青年,有些头大。
他是个哑巴,在围攻下手势也不大打。
眼睛分明该是大而圆的,但上眼皮心事重重地耷拉着,硬是把线条抻平了一半,此刻沉默地盯着晏熔金,已像一种恳求。
晏熔金微微侧身,一只胳膊挡在他前面,道:“诸位的担心我都了解——他自半月前来到井州,便靠各位施舍度日,是诸位仁善;而他正值盛年却不自寻生计,未必是他之过,也许错在我。”
七八个围着的老幼静了一瞬,其中一个剃了光头的小童抬起眼面直言:“大人做什么揽了不相干的人的过错去?要不是您和何观芥来了,我们都得被这里原来的长官磨死!是您救了我们,您是这一年最没有错的人。”
那哑巴青年也于等他回复时,无意识地启唇。
晏熔金朝前半步、又一步,彻底挡住被唾沫淹没的哑巴。
他朝众人作揖:“井州有一人吃不饱,有一人还因地动、赋税、法制受苦痛,晏——某,就是有罪。请诸位放心,如今运粮与开路等地都亟缺人手,我会向何大人禀报请示,叫诸位有所劳、有所得。”
“便如他——一样。”
何崇山刮着碗底,听了几耳朵,眼见人群称赞谢过晏熔金后散开,他怪声怪气学道:“嗯嗯嗯!井州有一人吃不饱、有一人受苦,就都是我的错~”
——“嘿,燕子、你这小子,说起话来跟书上一样,刻板无聊得很......”
瞧着晏熔金磨白的袖口,他咽下了逐渐低落已成嘟囔的奚笑,想着,嗐,古板点没什么不好,至少比屈鹤为那种两手一摊只会搅局的好多了。
天下嘛,总得有人刻刻板板地做好人;天塌下来了,也总得有人担着。
但反正不是他何崇山。
他不成器,也懒得学;兴致来了能把好的坏的都玩两日,但不代表他这个人是好是坏......
晏熔金路过他,戳了戳他胳肢窝,叫他去把碗丢水缸里。
也是奇怪,何崇山对他有种自然得难以自察的顺从,这同他对表兄的出于敬畏长辈的威压的服从不同。
大概是觉得,按着他的路走,前头就是大亮的光明——和他本身一样的光明。
晏熔金低声朝粥厂管事的安排哑巴的去处,最终敲定叫他也去运石头,那里管饭。由管事的亲自带着去,也不怕他们不收。
这哑巴也是饿惨了,当时用他人名姓冒领了一份粥,大约还觉肚里烧得慌,便赖在一旁不走,如今也似没聚起精力来,还扯着晏熔金的袖子,像要和他说话。
但当晏熔金问他,他又顾忌人多摇头不说,一副墨墨迹迹让何崇山窝火的模样。
何崇山撇了碗,跻身过去撞开哑巴的手,问晏熔金道——
“等等等等,燕子你待会干啥去,我怕我哥问我你在哪,我不知道。”
晏熔金说:“我马上就回他那去,只是还要去孟秋华那一趟,她一个人住、两天没见人了,我怕她出事。”
何崇山腾地站直了:“我、我也同你去!”
“你去做什么?”
何崇山眉毛跑得离眼睛十万八千里,中庭与五官间的空白陡然因期待拉长了,整张脸像玉盘一样,很是招笑讨喜:“我、我就好奇,谁配得上你!”
晏熔金用光扇骨点了点他额头:“人家是人家,不许乱说话。若真好奇,常来粥厂,总能碰上她的。”
何崇山怏怏接受了,挤出句“好——吧。”
然而一抬眼,那不像话的哑巴竟然黏着晏熔金的后脚跟走了!
“嘿——不是,他怎么能跟着你啊?他到底是谁啊?”
“燕子、燕子!就算他貌若好女美若天仙,但也是个男的啊!娘几几的男的能有什么好货——”
他尾音可笑而单薄地拖出去,被已走出十数步的晏熔金回头瞪了眼,息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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