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走到车站时,公交车恰好抵达,江语乔连忙将向苒推上车,一路穿过人群拉着她走向后排,窗外电闪雷鸣,公交车摇摇晃晃,像是一只小舟驶入大海。
&esp;&esp;向苒身上湿了大半,头发垂落散在肩膀上,江语乔盯着她看,她不认识她,但又觉得熟悉,许是眼睛、声音、或是温度,江语乔想不起来,仍在问:“你是高二生,还是高一?我们之前见过吗?”
&esp;&esp;向苒低着头,慢条斯理地收好伞,这才说:“见过。”
&esp;&esp;“嗯?什么时候?”
&esp;&esp;“世界末日的时候。”她抬头看她,“2012年,心理咨询室,我们见过。”
&esp;&esp;江语乔愣在原地。
&esp;&esp;“你叫江语乔,对不对?”
&esp;&esp;时隔多年,她们终于面对面。
&esp;&esp;车窗外,雨下得那样大,仿佛世界末日真的来临。
&esp;&esp;迎面车灯闪过,公交车猛打方向盘,车上的乘客“哎哟”一声,江语乔也被惯力拉扯着扑倒向前,轻轻抱住了向苒。
&esp;&esp;她的手按在了她手里的雨伞手柄上,手柄是木质的,覆着一层温热,那温热经由江语乔的掌心传至胸口,天地模糊,雨声退散,只剩下清晰的心跳。
&esp;&esp;还有她柔和绵软的嗓音:“我叫向苒。”
&esp;&esp;2018-2013(4)
&esp;&esp;“向、苒?”
&esp;&esp;第一个音往下降,第二个音又高高上扬,江语乔轻声喊,握着伞柄撑起身子,怀里的女孩却不见了,诺大的伞下只剩她一个人,夹着冰碴的的风扑进呼吸,下雪了。
&esp;&esp;吵嚷的雨声消失不见,摇晃的公交车停摆,江语乔站在雪地里,抬起头,看见头顶有星星掉了下来,她转动伞柄,于是星星旋转,堆积的雪水跟着旋转,近旁的女生路过,哎哟一声:“你干嘛!”
&esp;&esp;江语乔张了张嘴,寒气窜进她的齿缝,攀上唇舌,再往里,五脏六腑被擒住,冻得她打了个哆嗦。
&esp;&esp;被甩了水的女生翘着嘴,不依不饶:“江语乔!你看看都湿了,你走路就走路,打伞就打伞,干嘛往人身上甩。”
&esp;&esp;细声细语的腔调,江语乔一秒就能认出,是尹雪凌,肖艺的同桌。
&esp;&esp;高一这年,肖艺的同桌叫尹雪凌,是个喜欢在校服外面穿彩色外套,走路仰着头,眨眼速度比常人慢零点二秒,因此看起来总像是在翻白眼的大小姐。大小姐的称呼与家境无关,只是肖艺说她事多又麻烦,两人闹脾气时总要阴阳怪气地问一句:“又怎么了尹大小姐?”
&esp;&esp;原礼一中奇怪的规矩多如牛毛,例如进教室着装要保持统一,穿在最外面的只能是校服,甭管尹雪凌的外套有多漂亮,是粉色的还是蓝色的,统统都得脱下来,尹雪凌也不嫌麻烦,教室里不许穿,她就去楼道里穿,去操场上穿,去食堂路上穿,出教室前必须拎上她的漂亮外套,雷打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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