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黄书包送给你。”
“啊?”棠棠拿着手里的书包,瞪圆了眼睛。
“这个蓝色的书包是给觉胜的,你帮我转交给他。”周舒年拍了拍她的脑袋,“药钱你不用给我了,就当是舒年哥走之前最后为你们做的一点事吧。”
周舒年家里只有他一个独子,在苏家待的那段时间和苏家人建立了非常亲近的关系,他很羡慕苏家的氛围,心里也把苏觉胜和棠棠当成了自己的弟弟妹妹。
“舒年哥,你要去哪?”棠棠被这突然的消息惊得书包从指尖滑落一大半。
周舒年的身影被夕阳拉得很长,年轻人看了眼头顶微微拂动的枝桠,若有若无的一声叹息也被吹进了秋风里,“我其实已经毕业有段时间了,以前的同学都有了各自的去处,有的被招工上了,有的回乡务农了,有的被招工了,有的下乡插队了,我总不能一直待在家里当无业游民,我要去宛丘插队了。”
高考取消后,每年毕业的大批高中生除去少部分被招工外,大多数都是走向了地里田间。
棠棠神色有些茫然,她听着这个陌生的地名,在脑海里搜索了一圈,发现一点有关的线索都找不到,“宛丘,宛丘离原林县有多远呢?”
“一千多里吧。”周舒年眉眼也带了些许落寞。
棠棠沉默地垂下了头,从榆槐村到公社十多里地,从榆槐村到县城四十几里地,一千多里,那得有多远啊,得是来回多少趟榆槐村到县城。
她又张了张口,“舒年哥,你什么时候启程?”
“明天就走。”
觉生哥哥走的时候,棠棠虽然心里不舍得,但心里还是喜悦占了大部分,因为她知道参军是觉生哥哥的理想,参军也是农村子弟为数不多的好出路,但舒年哥哥要去宛丘插队,那心里的滋味就像是吞了一枚带刺的酸果。
她攥着书包带子站在原地,看着周舒年的影子被夕阳越拉越长,突然想起来两年前周舒年到他们家暂住,当时的少年坐在一片广阔的田野前,萤火虫在周围飞舞,请她喝冰冰凉凉的汽水,从明天开始,他就要去一千里开外的陌生土地上刨食。
这一别不是奔向荣光,而是把这群年轻人的手按进土里,让沾着墨香的手也染上洗不净的泥。
……
晚上九点,周舒年已经把行李都收拾妥当了,他把一卷铺盖给捆起来,明天一早就坐上去宛丘的火车。
“到了宛丘,一定要给家里来信,缺什么少什么,就跟我们说,知道了吗?”想到儿子明天就要离开这个家了,王春兰忍不住红了眼眶,“粮票我都给换成全国粮票了,和钱一块放在黑色口袋里,我给你做了十几双布鞋,还有一些常用药都搁进箱子里了。”
“我知道了。”
周舒年开口道,“您在家里也要多注意身体。”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就比娘还高了。”
王春兰揩了把眼泪,仰头看着快跟门框齐平的周舒年,恍惚还能看见他小时候踮着脚在灶台前的模样,还想再说些什么“天冷添衣”“别硬扛着”的絮叨话,嘴唇刚颤颤巍巍的张开,就感觉胸口像堵着什么似的,喉间泛起铁锈味,眼前儿子的身影开始扭曲,眼前一片忽明忽暗,整间房子都天旋地转起来。
王春兰在失去意识之前,映入眼底的是儿子周舒年震惊紧张的神情,以及担忧的惊呼。
42
第42章
◎蓝格盈盈的马兰花◎
周舒年半蹲在床边,小心翼翼地将温水凑到王春兰的唇边,“我真没事,医生不也反复检查说没事了吗?我就是可能这段时间赶布鞋给累着了,一下子没当心就晕过去了。”
她枯瘦的脸颊,蜡黄的脸色,发间的头油味混着消毒水的气息,窜入鼻尖刺得周舒年眼眶发酸。
周舒年喉结滚动,他想起刚才背着他娘来医院的路上,心跳震得胸腔生疼,生怕背上的人突然没了动静。
沉闷的病房里,输液管里的药水一滴一滴有节奏的坠入玻璃瓶,“我听护士说,刚才是你背着我过来的,好小伙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就比娘还高了。”
“儿子,打完这瓶吊针咱们就回家吧。”王春兰拍了拍他宽厚的肩膀,“你明天一早就得出发去宛丘了,我不能耽误你嘞。”
“娘,我……”话到嘴边又咽下,周舒年别过头,滚烫的一滴泪落在了王春兰的手背。
病房里的白炽灯森冷森冷的,月光透过窗子映进了病房内,一室冷白。
……
棠棠和苏觉胜远远的就瞅见了县革委大院前的人影,加快了脚步朝着他们的方向跑过去,“快点,还能赶得上。”
“舒年哥、阿姨。”兄妹俩刹住脚步,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息,额头的汗水沿着下颌滚进衣领。
“觉胜、棠棠,你们怎么来了?”
周舒年身上背着一个挂包,旁边的地上放着两捆已经打包好的行李铺盖。
“我们知道你今天就要动身去宛丘了,跟老师请了假,想来送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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