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倾从身后拿出一本油墨新鲜的故事书,面上有翻墙过来时不小心蹭上的草屑:“躺好,我给你讲完就走。”
时间在谢倾翻墙的姿势越来越熟练、甚至能做到闭着眼睛翻墙的进度里流逝。
南序人生的第二封录取通知书如期而至。
这个暑假,他和谢倾照例回到了奥佩罗。
奥佩罗的夏天刚下过一场雨,潮湿闷热。
马戏团那些动物们无精打采地缩在房间最阴凉的角落里,闻到熟悉的味道,用力嗅了嗅起身,佯装淡定地起身,走到了铁栏前。
南序蹲下身,隔着栏杆细致地替它们梳毛。他和它们像是一种共生的关系,相互依存着。
“它们在你这里表现得好乖。”莉尔远远地躲着,不敢上前。她家的产业就在对面街道的剧场影城,假期还能和南序见面,她十分开心,又因为骨子里对野兽的恐惧不敢上前。
南序向她招手:“要走过来摸一下吗?”
莉尔大着胆子走过来,颤抖着手,摸到鬃毛扎手的触感。
狮子懒洋洋地冲她喷了个鼻息,没有刻意吓她。
莉尔眼前一亮,又摸了几下,情绪上升以后又很快回落,垂着头:“南序,我家没有买下马戏团,没办法满足你的愿望了。”
南序在清理着梳子,抬起头:“没关系,谢谢你的心意。”
恰好莉尔的家族希望拍下这片土地改造,从而和自家的剧院影院连成一片,他就拜托了莉尔如果交易能够达成,希望对方愿意以优惠的价格将这些动物出售给他。
莉尔当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没想到竟然还有人这么没眼光,花这么大的价钱买下一个没落的马戏团。
“是谁拍下的啊?”南序问。
马戏团迎来了新雇主,原来的演艺人员们一片低气压,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里。
新雇主看上去要把他们逐个击破,要他们一一进入办公室签合同。那些人抱着绝望的心情在外头等待,只能依靠找南序搭话、得到南序的冷脸以后感到爽到了,从而放松心情。
意外的,出来以后,应该待遇不错,那些人的神态好转了很多,支支吾吾的不肯透露,偷偷瞥过南序一眼。
南序被安排在了最后一位,终于进入了办公室。
那个葛朗台前任老板把自己的办公室装修得金碧辉煌,真皮座椅看上去稳重又舒适。椅子上没有坐着人,人站在窗边。
南序没有流露出意外,安静走了过去。
他们两个人的影子靠在一起,自然中的两棵树在舒展地成长,神奇地没有争抢养分,相互依偎,地下的根系无声无息地缠绕在了一起。
谢倾先转过头,盯了南序会儿,朝他勾起有点遗憾的笑容:“我以为你会惊讶呢。”
“这个世界的冤大头比较少。”南序说,“他们出来以后都偷看了我一眼,说明是我认识的人。”
谢倾有了实体之后,在上个假期以南序朋友的身份来到这儿,大家虽然一开始奇怪哪里冒出来了这样一号人物,但渐渐接受了。
原来他一直腹诽的冤大头本人近在咫尺。
可购买者是谢倾,他或许明白这个缘由,理由的内容就叫做南序的心愿。
“你花了多少钱啊?”南序问道。
谢倾听出南序话语里含有他乱花钱的不满意,认错道:“还在预算内。”
南序没说话,不懂得有没有接受这个说法,谢倾咳嗽一声,走到桌子前:“来签合同吧。”
他和谢倾之间竟然还需要签合同?
南序的面前有薄薄的几页纸。
内容很丰富,有马戏团、剧场的转让协议、委托代理书,有刚买下附近房屋的产权,乙方已经签了谢倾的名字,甲方一栏空缺,等待落笔。
南序的笔尖停顿,不明白双方的身份为什么颠倒了。
甲方才是所有方、主导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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