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决喉咙有冷火在烧,眼睛黏在她脸上,半晌才挤出一句沙哑的话,“你会。你教我。”
“怎么教。”时闻笑起来,一如既往昳丽又俏皮,“我就是你教的啊。”
唇与唇再度干燥而单纯地贴在一起。
像分享甜的空气,或融化的糖果。
熟悉的苦橙叶气息在空气中蔓延。亲着亲着就忍不住弯起唇角。最后面对面躺在同一个鹅绒枕上,被他很认真地牵着手,很认真地玩手指。
时闻不由感慨,“你现在看起来好好欺负,不像三字头的老男人那么阴湿鬼。”
霍决漫不经心撩起眼皮,“我常常惹你生气吗。”
时闻较为夸张地“嗯”一声,“你超级烦人,管东管西,专治独断,最好从现在开始警醒矫正,不要变成以后那样。”
霍决将她的指控照单全收,却没什么改正的念头与决心。
只执着她的手,反反复复握紧,像在确认她的温度,寻求认同般望入她眼睛,“这不是梦,对不对。”
对于梦中窥见的圆满,似乎总会催生出某种隐晦的不安心理。
因为怕梦碎,怕失望,怕所想所愿最终不能实现。
就连霍决这样自信得堪称自负的人,都无法彻底避免。
时闻感觉自己的心脏也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握紧了,主动靠过去,挨在他肩膀。
“这是来自仙女教母的未来预言。”她随口胡诌,想了想,又确信地蹭一下他鼻尖,“梦醒之后,一切都会成真的。”
“你的魔法会持续多久?”霍决配合她的孩子气,借着这句话顺势问,“你会一直留在我身边吗。”
谁又忍心在此刻说出即将分开的事实,以及那漫长空白的五年呢。
“黏人。”时闻避而不答,含含糊糊训斥一句,“恋爱讲究空间和距离。”
霍决何其敏锐,又何其了解眼前人,即刻听出言外之意。
他静了片刻,观她神色闪烁,眉眼迅速冷却下来,“你丢掉过我?”
时闻不认这罪名,“为什么不是你丢掉我。”
不正面回应,等同于坐实猜测。
霍决肩胛骨神经质地收紧,方才的好心情都被蒙上了一层薄薄阴翳,“因为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可能放弃你。”
“难讲。”时闻故作轻松,顾左右而言他,试图三言两语将这页揭过,“话说得这么信誓旦旦,后生仔不可以随便立flag的,你知不知道——”
霍决单手钳住她的脸,不允许她看向其他地方,冷硬道,“我知道自己是什么人。”
外面的世界静静飘起了雨。
好奇怪。
明明没有人分神去看。月亮也悬在头顶。可彼此都在须臾间知道,这座古老的城市即将要被雨雾沾湿,那一大片黄玫瑰也是。
“理由呢。”霍决神情阴郁,已经隐隐猜到他们分手争执的缘由,“因为你现在在做的那件事?我没能帮你处理好。所以你生气了。”
时闻眼睫低垂,摇了摇头,很慢地吐字,“是我和你本身的问题。”
霍决执意问清,“我做错什么。”
“别问了。”时闻睇他一眼,轻轻叹息,“怎么这么贪心?结局顺遂还不够,还要过程无波无折。”
“无所谓失去的人才配假惺惺地扮慷慨。”霍决目光泛冷,骨子里的暴戾与偏执从不掩饰,“我只有你,时闻。我不要在你身上起波折。”
时闻一时失语,不知该说什么,也不想编话骗他。惟有保持缄默,就着彼此相牵的动作,一点点展开他骨节分明的左手。
按时间线发展,这里很快就会出现一道横过断掌的疤痕,一处经年累月难以愈合的伤口。
横亘他们之间。
她不由自主握紧了这只手,很轻地唤了一声他的名字,“Larry.”
霍决回握的力气比她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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