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句,衍潢是看着马奇说的。
马奇瞪眼道:“这,这老夫怎么知道。”
此时,一个头发花白年逾花甲的老者就道:“我朝乃是天朝上国,异域弹丸小国,如何能比的了我朝?”
这位老先生,是坚决不会同意小国之外的东西是比富饶的中原大地好的。
衍潢斩钉截铁道:“就是这个道理!皇上,您也亲眼看到了,这什么哆罗呢什么哔叽缎其实就是用羊毛织成的,并不是鸟雀的羽毛。那什么猩猩血染的布料,更是无稽之谈。都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就跟草原长草中原产粮一样,说不定这荷兰英吉利他们那里长着和咱们大清不一样的染料,所以才染出了这种更浓艳的红色。因为咱们手里没有这种染料,所以臣虽然将布料给织出来了,染出来的颜色还是跟这泊来的外国布料有所差别的。”
康熙帝点头,表示接受了他的这种说法。
但是,他心里其实还是有疑惑,并没有完全相信了衍潢的话。
以及,他现在就有一种被愚弄了的羞恼感。
康熙帝道:“你将这里的布料进一些送去畅春园,朕诏几个传教士来辨认一番。”真与假的,让外国人自己说说吧。
衍潢:“臣遵命。”
康熙又在这庄园里看了几处屋舍,大体就是存放染料、纯碱、明矾等矿石的库房,纺线织布的织室,又召见了几个织娘给他演示织毛衣的手法等等,然后就起驾回畅春园了。
临走之前,康熙帝问衍潢:“衍潢,你还有什么要跟朕说的吗?”
衍潢嘴唇张张合合的犹豫不决,看着康熙帝的眼神也是惊疑不定的。
康熙帝提醒了他一下:“这洗毛织毛的手艺,当真是你自己弄出来的?你可有大贤举荐给朕?”
这回衍潢的神情就古怪极了。
康熙帝耐着性子再道:“你放心说,不管你说什么,朕都恕你无罪,当然,也恕那位大贤无罪。”
衍潢苦恼的挠了挠下巴壳子,他最近下巴壳子上总是痒痒的,唐爷爷说他要长胡子了,还说他下巴上可能还会冒痘,让他别总挠。
但他就是忍不住,尤其是在考虑难办的事情的时候,总是不由自主的想要挠一挠。
好像他这样挠一挠,就能想出办法一般。
在康熙帝耐心耗尽之前,衍潢还是道:“不瞒皇上,其实吧,这洗羊毛织羊毛的法子,最开始,是臣之好友,德亨给胡乱捣鼓出来的。”
真不是他不想说,好似他要昧下德亨的功劳据为己有一般,而且,康熙帝已经说了,“大贤”!
有这“大贤”做对比着,想想德亨的年岁,衍潢心都有些颤抖了。
这这这,皇上不会把德亨当成妖孽吧?
所以他尽量将事情往巧合上靠,“胡乱捣鼓”出来的,并不是有蓄谋的将这羊毛特地弄出来的。
虽然实情就是如此,德亨就是在西四布庄里见到了这哆罗呢,第二天才特地去找他,然后有蓄谋的让他做这让他做那的最后真将这哆罗呢给弄出来了。
但这事儿他自己知道就行了,至于往外说,怎么说,还不是他一张嘴的事儿?
话又说回来,这一出又一出的,在德亨身上充分印证了一个道理:发光的金子,不是你想捂就能捂住的。
皇上已经起了疑心了,只要他想知道,或早或晚都能知道真佛是谁,所以,衍潢虽然担心,但他还是选择将德亨给说出来。
早晚都会知道的。
康熙帝思索了一下,问道:“德亨?朕好似听过这个名字?既是你之好友,他今年年岁几何,出身几何,现下以何为生?”
衍潢低头老实禀报道:“回皇上,德亨今年六岁,是奉国将军叶勤的儿子,现下,正在家中玩泥巴呢?”
康熙好悬没忍住掏耳朵,再次问道:“你说的是谁?”
【作者有话说】
今天,应该是没有了,等明天吧
第64章
可能正在玩泥巴的德亨,也是真的在玩泥巴。
不过,这回不是玩臭污泥,而是在蹬着小轮子磨滑石粉和珍珠粉。他脚上停不下,嘴巴和眼睛也没停下,嘴上念念叨叨的背书,眼睛间接的看一下书本,然后继续往下背诵。
小福坐在药炉子旁边的小马扎上,一手钩针一手细线的勾啊勾,偶尔拿起腿边立着的蒲扇扇一扇小药炉子,加大火力,将小铜锅上的药材熬的更彻底一些。
另一旁的平地上,摆着一张矮脚小方桌,陶牛牛正坐在桌旁,神情无比认真的用药杵子研磨着晒干的胭脂虫,然后将胭脂虫粉末倒入孔隙细密的小筛子里,筛出细粉来。
方桌上摆着各种透明玻璃制作而成的大小不一的瓶瓶罐罐,里面不是装着粉末就是装着颗粒,有的则是装着油状物和液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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