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疏则像只发了疯的野兽,他一人根本拉不动,好几个属下一块才将他按住了,背上长刀挣扎间铮一声摔落在地,褚未在他耳边吼,“殿下,我们去崖下找,这里树这样多,未必会摔死人的——”
这话终于堪堪将裴疏则的神智拉回,他胸口剧烈起伏,被人扯离破败阑干,布满血丝的眼睛看了褚未一眼,跪倒在地,心肺欲裂,呕出好大一口血。
“去,”
他推开褚未慌乱搀扶的手,嘶哑道,“现在就去!”
褚未连声应是,指挥人下山,又命人将刺客押走,自己扶裴疏则去福宁观。
裴疏则也要跟着下去,被褚未强行拦下,“您至少先把伤口包扎好,别找到姜姑娘之后,自己先撑不住了,到时候如何照料她?”
裴疏则看了他一眼,神情支离破碎,撑着膝盖摇晃起身,乖乖跟他往观中去了。
*
山上山下都忙做一团,府兵接到急令封山,熟悉山路的观中道士也跟着去崖底寻人,直到第二天黎明,几乎将崖底土地寸寸翻遍,却一无所获。
裴疏则一夜没合眼,如何能接受这种结果,起身欲亲自去寻,可不知失血过多还是怎的,没迈出禅房门便头晕目眩,险些栽倒,不得不停在门口。
褚未来报刑讯结果,供词七拐八绕,隔了两三道,最终指向郑氏,这并不意外,裴疏则联手郑奎宫变夺权,叫郑家爬了上来,可朝政大权仍掌握在他手中,郑氏族人翻身成新皇外戚,又有太皇太后垂帘,一直暗里使劲,想赶紧把他拉下马。
正逢反覆旧案的当口,想让他死的人满朝都是。
这世上哪有什么真心实意的联合,无非因利而聚,因利而散,万事无不如此。
裴疏则强行让思绪从姜妤身上短暂剥离,“郑家还不敢明着同我撕破脸,你去告知内阁,说有人想扰乱秋闱科考,我遇刺受了点小伤,这几日不上朝,若有政务,来…”
说到此处,他顿了一下,褚未道,“殿下,我们还是回府中去吧,观中太简陋了,您伤得不轻。”
裴疏则道,“若有政务,来福宁观找我。”
褚未无法,只好应下,又问,“那些刺客如何处置?”
裴疏则将供词丢弃,“腰斩,弃市。”
遇刺之事一经上报,清晨时便有好几拨人来携礼探望,太皇太后也前遣宫侍前来问候,裴疏则将人应付走,门童过来说,陆知行有事禀报,正在门外等着。
褚未问,“他来做什么?”
门童觑了他一眼,轻声应,“仿佛是为了殿下成婚的事。”
姜妤跳崖的事被按下,外间并未知晓,褚未瞪了门童一眼,“殿下在养伤,让他回…”
裴疏则打断,“放他进来。”
门童讷讷退下,不多时,陆知行进门,见到裴疏则,不禁顿了一下。
裴疏则披着墨袍坐在案后,脸色苍白,还能如常起坐,瞧不出受了多重的伤,只是在看到他手中朱红拜匣时,目光变得阴鸷沉晦,眼睑下暗青愈发明显,一瞬间没了活人生气,活像是刚从地狱里捞出来的游魂厉鬼。
陆知行眼观鼻鼻观心,向他行礼,“殿下吩咐的礼单拟好了,您看看可还有什么要添补的,若有不妥,下官再吩咐人去办。”
裴疏则接过来,上头是他给姜妤准备的聘礼,洋洋洒洒数千言,足以买下半个长安。
心底有块地方不断塌陷,连带着理智一同滑向无底深渊,就在今天早上,他还真心实意地以为一切正在好起来。
陆知行见他不语,问,“殿下身体可还好?离初五只有六日,若您身体违和,太常寺看过了,下月十四也是好日子。”
话音刚落,皇城方向传来遥远的钟声。
那声音苍凉悠远,一下又一下,穿过阴晦的天空,足足四十九次,是大魏朝最高规格的丧钟。
太上皇驾崩,近支亲王齐衰,要守一年国丧。
陆知行错愕回首,拜匣喜庆的朱红在此刻变得无比扎眼,拿着不是,收起来也不是。
裴疏则捏着礼单的手滞在案边,姜妤的声音在耳中回响,总似带着嘲讽,“我们命不好,想求的事总也求不成。”
他眼前一阵阵发黑,冷笑出声,勃然起身,将横案上的东西统统拂落。
女冠守清从外面进来,身上还沾着在山崖下剐蹭的灰尘和碎叶,因长时间奔找轻促喘着气,看到一地狼藉,在没有人注意到的角落,和陆知行无声对视了一眼。
第32章记忆我不认识你们
“殿下,山崖下又翻了一遍,没找到人,”
守清斟酌着开口,“会不会是…”
“她跑不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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