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傍晚,水洗发白的帆布鞋踏过一条长长的道。
祝禧低着头,校服的兜破了一个洞,但被蒲英细细密密缝补过,可是祝禧很厌恶。
因为她总是不用相同色号的线,明显的黑线缝在深蓝色的布料上丑陋无比。
但这件缝了线的的校服,她一穿就穿到了初三毕业。
“细姑娘,念书回来啦?”
隔壁阿婆抱着簸箕正打算回屋,随口的问候没有得到任何回答,少女的脚步很快,泥水溅湿裤脚也浑然不觉。
推开屋门,一股霉味顿时扑面而来,令人作呕的味道。
抽开抽屉,团成团板结的黑色男士四角内裤塞在一角,她浑身僵硬成石头。
她没有属于自己的屋子。
从记事起一直以来跟祝俊共用一间屋子。
一切都令她厌恶至极。
厌恶总是被混用的脸盆,厌恶自己的地盘随时随地出现脏污难闻的衣物,厌恶进入青春期后祝俊用奇怪的眼神看她。
她迅速拉开书包拉链,将抽屉底下的试卷和这些年得过的奖状一股脑往书包里塞。
“你不是在学校吗?”
身后传来祝俊的声音,自从变声期之后他的声音就变得格外难听聒噪,经常和镇上那群混混偷偷藏在厕所抽烟,熏得嗓子像是粗韧的砂纸,每说句话都刮得人耳膜难受。
“跟你说话呢,哑巴了?”
他趿拉着那双脏兮兮的拖鞋,鞋底沾着泥,走路时啪嗒啪嗒地响,像是故意要踩碎什么似的。
祝禧没回头,埋头将东西塞进包里。
祝俊见她不搭理,往她旁边一靠,劣质烟草的焦臭味混着他身上那股汗酸味直往她鼻子里钻。他歪着头打量她,眼神像条黏腻的蛇,从她紧绷的下颌滑到她攥得发白的指节。
“哟,家当都带上了,还不打算回来了?”他故意拖长了调子,带着浓浓的讽刺,“就一个破高中,不知道还以为你是背井离乡去发财了啊?”
“祝俊。”她突然打断他,眼神锋利得像淬了冰,“你要是再敢跟我爸提一个字,我会让你后悔。”
空气一滞。也许她说话太认真,祝俊脸上的笑僵了僵。
祝禧动作没有停止半分。
祝俊比她大三岁,是祝明根的养子。
祝命根收养他的时候找人算了八字,祝俊跟他有父子命,以后必定能旺祝家。
旺不旺祝禧不知道,她只知道祝家的女人没有读书的资格,她不走,明天一毕业就要被打包送进省城打工。
今晚她必须走。
她瞥了眼窗外,天色已经暗下来浓得化不开,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狗吠。明天一毕业,她很快就会被塞进开往省城的大巴,像货物一样被打包送进哪个黑心工厂。
祝俊还在那儿阴阳怪气:“收拾得挺利索啊?真当自己能飞出这个窝?”
祝禧没理他,背上包就往门口走。祝俊突然伸手拽住她背包带,力道大得让她一个踉跄。
“放手。”她声音冷得像铁。
“我要是不放呢?”祝俊咧嘴笑,另一只手摸向口袋,“你说,要是爸回来知道你偷了户口本……”
话还没说完,祝禧猛地转身,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把剪刀,锋利的尖端正对着他咽喉。月光从窗户斜射进来,剪刀寒光一闪,祝俊顿时僵住了。
“我再说一遍,”祝禧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但每个字都像钉子往他骨头里钉,“放手。”
祝俊喉结滚动了下,慢慢松开了手。祝禧倒退着走到门口,最后抱着书包——然后头也不回地扎进了夜色中。
胳膊被猛地拽住,钝痛从皮肉传递到骨头,仿佛要折断的力道令她牙根咬得发酸才没叫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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