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应门刚一打开,外面的冷空气铺天盖地袭来,顾予安不禁打了个冷颤。
街上没人,她就在路边抽烟。一圈又一圈的烟雾吐出来,忽大忽小,忽长忽短,均价六毛钱的香烟被玩出了花儿。
她出门的时候着急,捞了条红白条的运动裤,薄,不挡风,这会儿被冻的鼻涕都快出来。
顾老烟枪一支烟吸完,觉得心里一股莫名其妙的悸动渐渐消弭,任冷风吹过,散了会儿味道才回到车上。
钱没有,卡没有,手机没有,不认路,还不能让人发现两个大明星如此狼狈地迷失在一年少说呆个一百来天的影视城。
顾予安都做好两个人在车上睡一夜的准备了——要是莫唤笙吐了一车就让她赔清洗费。哪知道上车之后从莫唤笙的衣兜里散出淡淡的蓝光,还有音乐由小渐大地响起。
“……”
顾予安往脑门上一拍:“我丢了手机她可没丢啊。”
她凑过去,拉着莫唤笙的手指给手机解了锁,又关了闹钟,准备设置导航路线。
就在这个时候,莫唤笙醒了。
顾予安调整着车载支架,忽然感觉腰上一股暧昧不清的力道,她吓了一跳,回头只见莫唤笙脑袋抵着她的肩膀,薄扇一般的睫毛颤了颤,一粒黑痣又细又小,却仿佛沙粒揉进了顾予安心里,不由浑身战栗。
莫唤笙张了张嘴,酒气扑鼻,顾予安不免嫌恶地推着她脑门往后,没过几秒,对方又黏过来,脑门上什么痕迹都没留下,还恶意碰瓷,声音绵软:“痛——”
顾予安:“……”
“凌晨了。”莫唤笙闭着眼睛。
顾予安瞥了眼手机——00:01,敷衍地说:“嗯。”
莫唤笙睁开双眸,懵懵懂懂地眨了眨,眼睛好似浮着水雾,使她整个人浸在一股湿润的氛围里,掐一掐就能滴出水来。
顾予安觉得她大概要说什么,便对视过去,怀揣着哄小孩儿的心态,因此眼神破天荒地温柔。
“第八天。”
顾予安:“什么?”
她想凑近顾予安,刚探出来就被安全带强拉回去,眼睫茫然地颤了几下,脸上露出苦恼的表情捶了捶脑袋,蹙眉:“……痛。”
“活该,醉酒什么感觉自己心里没数吗。”顾予安给她解开安全带,不忘吐槽。
第八天,什么第八天?
她心里还在想。
咔嗒——莫唤笙烂泥一样敷过来,顾予安闻着酒味就想躲,还没付诸行动就被她抱了满怀,长发交缠,脑袋贴着脑袋,胸贴着胸。
顾予安:“……”
莫唤笙搂着她的脖颈,小猫一样蹭上蹭下,口鼻喷出来的热气萦绕在她颈间,又痒又酥,顾予安一阵激灵。她挺喜欢猫的,但是如果是只刚从酒缸里捞起来的落酒猫……就算了吧。
她无奈,准备一巴掌给莫唤笙拍回副驾。
“我可以跟你说话了吗?”
哀求的,卑微的,讨好的……莫唤笙几乎没用过这种口吻说话。顾予安望进她水雾迷蒙的眼睛里,心里不太舒服。过往的记忆浮现,第八天的寓意水落石出,她觉得自己真是无理取闹了。
十五岁离家,至今二十三岁,她走了八年。
莫唤笙说没找过她,那天到今天,正好八天。
在莫家的这些年,每次两个人吵架冷战总是莫唤笙先低头道歉,无论谁对谁错。顾予安坦然接受这样从情感付出来说并不公平的相处模式,大概想着她是我姐本来就该让着我,长大之后才明白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种关系是天经地义,要么因为爱,要么因为钱,要么因为道德束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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