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底,五年一度的校庆按时召开。校庆前一晚,沈凝才知道邵涵要去参加校庆一事。她囔囔着也要去,但她翻来翻去,也没有发现她的校庆邀请函。
没有邀请函,校外人员若要进入校园就需要一系列繁杂的手续与身份确认。
邵涵在一旁看着她烦恼,很快想通大致怎么回事。于是她蹲下身,将盘腿坐在地上捣腾终端的沈凝抱上床。
沈凝可怜兮兮地吸鼻子,邵涵打开她的通讯列表。列表里只有三个人,一个是她,一个是左丘泠,另一个则是杜清然。
邵涵压低眼帘,指着人员稀少的通讯录道:“你没有和导师交换联系方式,他怎么会给你发邀请函。”
沈凝仰头望她,眼里尽是疑惑。
她打开自己的终端,找出导师发来的邀请函。邀请函的末尾有一行黑字,标注着导师的名字以及她所在班级的编号。
“刚入学时导师都会留下学校配发的专用联系方式,一般学生都会主动添加,只要不离职,导师就能通过相应的账号发送消息。你没有添加,所以没有邀请函。”
沈凝张开双手,倒在身后的床上,滚来滚去:“我不管,我不管,你去我也要去!”
邵涵按住眉心,单手编辑消息。简明扼要地说明情况后,把麻烦丢给了凌零。五分钟过去,凌零回了她一串省略号。
虽然凌零没有确切的回应,但她觉得凌零应该会去解决的。
抱着侥幸的心理,邵涵安心入睡。然而等她第二天准备出发时,凌零才慢悠悠地回她:
“这种小事,我相信你可以自己解决的。”
看完消息,邵涵诡异地沉默了。沈凝正在换衣服,门没关,她还能听见沈凝哼唱的雀跃的小曲。
距离校友签到只剩下一个小时多五分钟,一个小时之内,要她联系现在在职的军校高层管理人员,不说人家卖不卖她面子——要知道,直隶于中央军部的第一军校向来严格按照规章制度办事——就是能及时联系上已经是万幸。
沈凝越唱越小声,紧迫感扑面而来。
邵涵迅速思考谁可以帮上忙。思来想去,在沈凝踏出第一步的刹那,她终于想起军校在校生,沈凝的准妹妻,楚湘寒。
她暗暗松了口气。
要是不能正当进入校园,以她对沈凝的了解,校庆当天,沈凝定会搞出类似于“某某校友为回母校甚至不惜与全校为敌”的大新闻。
趁沈凝还在做准备工作的空档,她赶忙联系楚湘寒。楚湘寒了解完情况,回了她一句:“包在我身上。”
解决掉凌零临时抛来的烫手芋,她带上沈凝一起前往久违的校园。
去时,她选择上学的时候经常搭乘的地下列车。
列车沿途的风景已经大变样,即使是过目不忘的沈凝,对某些地标建筑也有些记忆上的不确定。
沈凝望着窗外不断倒退的地下商城,眼睛里的光点时灭时亮。她看得很认真,甚至有些失神。
邵涵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一阵强烈的陌生感袭来。她带沈凝搭乘地下列车,原是有一点想让沈凝重温以往的时光的私心,可如今看来,适得其反。
“快到了。”邵涵提醒她,她这才转移注意力。被意中人直愣愣地盯着,邵涵感到些许不自在。
她抬起胳膊,撩开耳鬓垂落的碎发。沈凝趁机转身,抱住她。坐在她们四周的人瞥了一眼,又低下头,做自己的事。
沈凝埋头在她颈侧。沈凝似乎格外偏爱此处,每每委屈或是生气了,总是趴在她肩上,拿她的锁骨来磨牙。
好在她不重口腹之欲,否则沈凝只能啃她身上的肉了。她一想到那个场景,浑身的寒毛根根竖起。
同一时刻,沈凝拱起背,似受惊的猫。邵涵抬手环抱她的腰,低身在她耳畔轻声询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沈凝抬头,左眼瞅了她一眼,又趴回她肩上,闷闷不乐道:“没什么,就是不开心。”
邵涵垂眸,在她露出的侧脸颊上亲了一下。她受惊般捂住脸颊,扭头不看邵涵。邵涵这下只能看见她的后脑勺。她哼哼唧唧几声,又归于平静,没有像往常一样亲回来。
邵涵一头雾水。
她虽然知道沈凝的情绪向来波涛起伏,变化多端,但一直很好哄,要么好言好语安慰几句,要么亲一下基本就没事了,少有同今天一样,这么难哄。
她猜测不出具体的原因,却能通过心灵感应体会到沈凝平静的外表下,传递而来的瑞瑞不安。她收紧手臂,更用力地抱住沈凝,希望以此能减少几分沈凝的不安与恐惧,但被抱紧的沈凝却险些落泪。
窗外的景色转瞬即逝,犹如滚滚沙粒,被迅猛的洪水裹挟,奔流向远方。
沈凝垂下眼帘,视野所及,唯有一条地平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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