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兄不必难过,这次没考上还有下次,凭你的才学,假以时日定能金榜题名的。”
“是啊,咱们淮兄可是京里有名的大才子,在国子监那也是能排得上号的!”一旁又传来一道声音,相较第一道,含上了些许幸灾乐祸。
“若是我考不上就罢了,是我学问不到家,可这竟是什么人都能靠的上,今年策论的题目这么难,咱们都写不出来,没学过的倒是写出来了!”
“是啊,这种没用的草包,竟也能考上!这科举,也没什么公平可讲!”
一旁一道声音微弱:“你说的可是今年新出的解元沈从温?”
徐滢脚步一顿,转过头看向大厅角落里的一桌青年。
引起开头的苦主像是找到了发泄的出口,声音愈发大:“对,就是他!仗着南平侯府的势力作威作福,竟然还敢在秋闱上作假!”
“是啊,他一个走武举路子的公子哥,竟然凭空考了头名,这其中一定有鬼。”身边的人纷纷附和,话语越发难听。
“红眼病这么严重,还能看得见考卷上的题目吗?”声音清清淡淡,女子娇憨的嗓音中难得染上了几分愠怒。
“你谁——”那位淮公子好不容易带起话题,此时听见有人捣乱,不耐烦的撇过头,张嘴就骂,却在看清来人时住了嘴。
桌上的人纷纷转过身,看向后面的楼梯。
徐滢脸上罕见没有笑意,踏着稳稳的步子走下楼梯。她湿漉漉的眼睛直直看向最先开口的男子,扬声问道:“你怎么就能确定沈从温是抄来的成绩呢,你可知晓当众诋毁他人名誉,是要被抓起来坐牢的!”
面前的姑娘一身雪碧色纺纱长裙,腰间配着一块羊脂白玉,看上去价值不菲,身后跟着的丫鬟都比得上一般人家的小姐了,但也不过是个黄毛小丫头罢了。那男子昂着头,不屑一顾的冷笑:“沈从温肯定是率先拿到了试题,否则他一个武举子,怎么可能考得到头名!”
“就是,他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草包,竟然能考到解元,那岂不是人人可以当状元了!”
“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周围用饭的人也都停下了筷子,拉着身旁的人窃窃私语起来,言语间竟都是在怀疑沈从温偷了试题,解元名头来路不明。
徐滢气急,一张瓷白的小脸气的通红,她咬了咬下唇,声音中带着急切,却又不可置疑:“证据呢?你说他抄袭,却没有证据,这就是诬告!他的才学,难不成还要展示给你们这些居心不良的人看!”
她接着道:“你们有这个指摘别人的时间,为何不好好思考自己为何会落榜,也许他在你们都看不到的地方,一个人默默的努力着。”
这是实情,徐滢相信沈从温的人品,他不屑去做这些小动作。从那本被翻烂的《弘明集》,可窥一二。
“这估摸着是那沈三公子的栟头罢,你看她那扮相,就不像是正经女子,急着为心上人开脱呢,哈哈哈……”说着,脸上便露出狞笑,那位被称作淮公子青衣男子不住的打量着徐滢,话语中带着恶意,眼神肆意的在徐滢身上游走。
徐滢面色煞白,嘴巴张了张,手指指向他,被这污言秽语臊的面红耳赤,她从未遇见过这种阵仗,脑袋蒙圈,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半晌说不过话来。
蜜橘气的脸通红,直接骂道:“放肆,我们家姑娘也是你能骂的,什么东西!”说着,便挽起袖子,一副要干架的样子,拿起旁边的扫帚,直一把朝着那人扔过去,叉着腰骂:“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男子未曾想到一个小娘子竟然还敢打人,当即站起身来就拿起桌上的茶杯盖往蜜橘身上砸去,嘴里骂骂咧咧。
他本就是游手好闲的人,仗着家里有点身份混进了国子监,落榜后还被父亲大骂一通,心里不畅快。至于沈从温,那是从放榜后就被人议论纷纷的话题,随便在大街上拉个人,都相信他捣了鬼。
“姑娘!”蜜橘惊呼,就看见徐滢挡在她身前,胸前的裙衫被茶水打湿了大半,前襟上还沾着几片茶叶,狼狈极了。
徐滢抬起头冲着她安抚的笑了笑,声音轻轻:“我没事,不疼的。”
蜜橘眼圈红了红,颤着手将她衣服上的茶叶摘下来。
舆论向来是两边倒的,周围的人看不下去了,议论纷纷。
“怎么能对一个姑娘动手呢!”
“是啊,太是君子风度了!”
淮公子脸热了热,有些拉不开脸,拽着身边的随从转身欲走。
“谁给你的胆子,嗯?”徐其思快步走下楼梯,挡在徐滢面前,将手中的披风裹在她身上,才转过身似笑非笑的看向门口的男子。
乍一听见声音,周遭响起抽气声,那男子的背影僵了僵,定在门口。
“给老子转过来!”徐其思声音忽的降下几个度,冷的似寒冰。
周遭的人都瑟缩着脖子不敢开口。他们都是认识徐其思的,那是真正的天之骄子,打马看尽长安花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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