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上去非常疲惫,脸色有些苍白,额头上有一层细细的汗珠,甚至比之前瘦了很多,锁骨明显地支棱出来。
姜绘问她:“斩龙城被破的时候,你在哪里?”
这句问话相当危险,姜绘临走前将斩龙城托付在她手中,而阿德莉娜离开半个月之久,甚至一句口信都没有,直到现在才匆匆赶来。
“我回来晚了,是我的错。”阿德莉娜低下头:“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
姜绘将手搭在她肩上,明显感觉她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她已经累到无法掩藏自己的情绪了。
姜绘收回手,又问了一遍:“当时你在哪里?”
“我在人类帝国的第三白塔。”
姜绘和阿德莉娜他们边走边说,一路上能看到了人们搭起来的帐篷,所有帐篷都横平竖直,摆放地非常规律。
人们在准备食物,照顾孩子,缝补衣物。他们的表情虽然惶恐,悲伤,但仍然在劳作。
无论发生了什么,生活都会继续。
而他们看到姜绘一行人的时候,也会露出安心的笑容。
“明天,咱们举办一次祭典,为我们在战场中死去的亲人们祷告。”姜绘说:“由我来主持。”
“把悲痛埋在心里吧,活着的人更加重要。”
这一点,没有人比奥罗感受更深了。
青风是他最好的朋友,他们曾经一起战斗,一起工作,能够把自己完全交付给对方,互相信任,心意相通。
青风留下之后,他无数次想回头救他。
可是更多的人在等着他,他们的性命都寄托在他一人身上。
他一边指挥人们撤退,面容肃穆,沉着冷静,一边在心里唾骂自己,卖友求生,不堪为人。
他的心被撕成了两半,一半封在冰里冷硬,一半扔在烈火中煎熬。
而当所有人都到了艾姆达森林之后,事情更多。要把六万人整整齐齐安安稳稳放在森林里,其工作量堪称恐怖,更别说大家还残留着恐惧和失去亲人的愤怒悲伤,混乱时有发生,管理起来如同让六万只蚂蚁同时工作,吃饭然后睡觉。
奥罗不眠不休,跑遍了六万人民所在的每一个地方,直到姜绘回来,他脑子里的事才终于停了停。
才终于再一次想到青风,然后感到悲伤。
逝者已逝,生者不得不坚强。
“你先去休息吧,奥罗,好好睡一觉。”姜绘说:“我有些事想和阿德莉娜谈谈。”
奥罗抱着青阳往前走了几步,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回头说:“抱歉,我们没守住斩龙城。”
“斩龙城没有被毁。”姜绘指着在森林中穿梭忙碌的人们说:“他们,才是斩龙城。”
奥罗神色微动,抿了抿嘴唇,转身离开了。
青阳好奇地抬头看他,不明白这个温柔的人为什么在哭,眼泪从他眼睛里流出来,仿佛把这几天的悲伤一股脑发泄出来了。
……
姜绘和阿德莉娜走到一边。
“对不起。”阿德莉娜轻声说:“如果我在的话,就不会……”
她的声音如同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样干涩。
“你没有尽到你的责任,阿德莉娜。”姜绘说:“奥罗爱慕着你,青风敬佩着你,康妮向往着你,每一个斩龙城的人都信任并且崇拜你,相信你会和他们在一起。你不是对不起我,而是对不起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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