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顾延,蒙着面的吴宣恨意更加浓重,他冷笑,“没想到,你竟然来得这么快,也是,皇帝老儿的走狗,自然要听主人的话。”
顾延并不接他的话,手持雁翎刀,一步步逼近。
许月娆靠在石壁上,听着急促的刀剑声,很奇异的,她现在平静得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甚至还颇有闲情地分辨哪个是顾延,哪个是那帮黑衣人。
忽然,脸上一阵温热,血水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滴,浓重的血腥气刺得她几欲作呕。
又过了一会儿,耳边响起顾延的声音,“贵人,您可以睁开眼睛了。”
那帮黑衣人少说也有二十来个,如今,只剩下死寂,许月娆随便一想都能想到睁开眼会看到的场面。
她缓缓睁眼,却只看到占据自己所有视线的顾延,他正将细长的雁翎刀收回刀鞘,忽然,他皱着眉,弯腰伸手。
许月娆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僵着身体不敢动。
直到他的手指落在她的脸上,拇指擦着她脸上的血迹:“吓到贵人,是臣的失职,再无下次。”
他一手把许月娆脏污的帏帽扔在地上,解下自己的披风披在她身上,手指勾起宽大的帏帽将她的头完完整整地盖住,连视线也一并掩盖。
山林空寂,白雪皑皑,放眼望去这仿佛将天际都包裹起来的银白断绝一切生机。
殷红的雪在两人脚下咯吱作响,许月娆被顾延抓着腰跃上悬崖。
小腿和手臂上的伤一直流血,站在山崖边,许月娆的脑袋晕乎乎的,身上冷得没有了知觉。
她看向身后数丈高的山崖,一不小心看到崖底横七竖八的尸体,惊得浑身发软。
也难怪顾延要让她闭上眼睛,这些尸体根本找不出一具完整的,胳膊腿儿散得到处都是。
“好奇心太重可不好。”手臂被抓住,许月娆愣住。
她转头看向顾延,只见这位刚杀了二十来人的顾督主挑着一对入鬓长眉,迅速抓住她手臂将她揽到背上。
骤然趴在他背上,腿被两只手搂住,许月娆脸滚烫。
她不禁挣扎两下,顾延突然回头,两人呼吸交缠,鼻尖交错:“您若不想要这条腿,臣也能为您准备双拐。”
许月娆:“……”
“还请贵人怜惜怜惜臣。”
许月娆脸一阵白一阵青。
呸!
说得好像自己怜惜过他似的。
顾延单枪匹马出现在这片荒芜之地,没人发觉,直到出了西山范围,一小队身着东厂服饰的番子才打马迎来。
东厂的名声可不好,莫说寻常百姓,就是官宦人家看到都要闭门不出。
他们这一行人出现在这儿,就像一滴水落尽烧得滚烫的油锅,惊得赶集路过的村民腿脚发软。
一男子看到自家婆娘凑着脑袋往骑在马上的人瞅,一把把人拉到旁边的小路上:“再看,小心公公把你脑袋摘了去!”
年轻妇人吓得赶紧回头,头也不回地小跑。
顾延将许月娆抱到马上,自己踩着脚蹬一跃而上,把她整个人抱在胸前,带着疾风劲雷直奔上京城西大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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