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子高高大大,外表俊朗稳重,饶是许凤笙一直觉得自家一对儿女长得好,也不得不承认,这位顾大夫比儿子许明钧瞧着亮眼许多。
还一上来便谦逊有礼的喊他“伯父”,许凤笙刚起的一丝疑虑也迅速打散,同名同姓的人多了去了,反正那一位是绝对不会这么轻描淡写的登门拜访,还跟自家那个傻儿子称兄道弟的。
他一定是高兴糊涂了才会眼花,许凤笙给了自己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十分和蔼可亲的把人邀去客厅招待。
就连应泉都被顺带着得了许老爷好一顿夸,这让皮糙肉厚的应泉很是别扭,白玉蓉在一旁看了一会,偷笑着跑去跟许明锦咬耳朵,“应大哥怎么傻乎乎的,好像耳朵都红了。”
“一定是我爹太好客,把人给吓着了。”想到她跟顾棠现在不过朋友以上恋人未满的关系,她爹却抱着闺女请了异性朋友来家做客、当爹的一定要仔细观察慎重对待的想法,也是忍不住想要脸热。
“我们去瞧吴妈准备的怎么样了。”眼见客厅里坐着的四位男士从一开始的拘谨慢慢熟识起来,许明锦忍住嘴角上翘的笑意,拉着玉蓉去了餐厅。
吴妈为了许明锦的生日宴,天不亮便开始忙碌,差不多准备停当,吴妈总算能歇口气。
想到往年许家大小姐的生日舞会请的是米其林餐厅大厨,还有自己的专业团队,吴妈他们从来没有这么忙碌过,许明锦很是过意不去。
“小姐说的哪里话,能给小姐准备生辰宴,我高兴都来不及,”吴妈拍了拍围裙,让自己显得整洁一些,抬眼望着许明锦笑的一脸欣慰,“刚来许家那会,小姐才会跑会跳,一转眼都已经这么大了,不止老爷高兴,我们都替小姐高兴着呢。”
有些人家,十六岁已是能结婚生子的年龄,吴妈有此感慨,许明锦觉得很正常。甚至,她才到这个家,对便宜爹和大哥全然陌生的时候,一直是吴妈陪在她身边,耐心又温柔。
许明锦两步走过去,抱了吴妈一下,一触即分,像是安慰一般拍拍吴妈的肩膀,“吴妈做的菜我还没吃够呢,还想吃一辈子。”
“哎呦,小姐这话说的,难道小姐以后嫁了人,还要把我带过去不成,”吴妈嘴上这么说,面上早已经乐开了花,两手捉了许明锦的手,轻轻拍拍她手背,“小姐说来的两位先生口味清淡,我特意做了几道淮扬菜,小姐瞧瞧可合适。”
口味清淡的是顾棠,她把应泉给忘了,许明锦懊恼的拍了一下额头,想也没想的问了玉蓉一句:“你知道应大夫口味么?”
“不知道啊,”白玉蓉被问的愣住,转而不好意思的扭过头,“那,要不我偷偷去问一下应大哥?”
许明锦连忙把人拉住,“那多不好意思,要问也是之前问,现在问晚了。”
“吴妈,照着大哥的口味准备一些吧。”
大少爷可是什么都爱吃,最最省心不过的,吴妈听了直笑,“小姐不用担心,只管去前头陪客人,我知道怎么弄,保管不会出错就是。”
许明锦跟白玉蓉两个帮不上忙的,厨房里转了一圈,被吴妈一人塞了一碟点心,又绕回来客厅。
大哥许明钧坐的位置正好面对她们,瞧见许明锦,先是做了个夸张的表情吐了下舌头,这才隐晦的伸手指了指许老爷,一副快要受不了的神色。
许明锦不理睬他,坐到许凤笙身旁,“在聊什么呢?”
“跟小顾聊聊如今的时政,你们姑娘家的又不感兴趣。”许凤笙还是一贯的奉行外头的糟心事不能让闺女知道的原则,能不提的事尽量少提。
许老爷自欺欺人,许明锦便配合他,果然对他口中的时事没一点兴趣。却忘了身边还有个心直口快的。
“不感兴趣也不行啊,许伯伯,学校里面要测试,成绩算在学分里,期末考试背的我头都大了,羡慕小锦这门课学的最好了。”
“是嘛?”许凤笙一听闺女成绩好,立马忘记不想让闺女听那些糟心事的初衷,只剩美滋滋的谦虚,“明锦这丫头,也就是常听她哥在家提起这些,这才知道的比较多点,我原以为她不关注这些,没曾想不吭不声的倒是摸的门清。”
许凤笙一时不知是该骄傲欣慰还是复杂惭愧,他家闺女到底不再是从前的天真懵懂小姑娘。若是在别的人家,许老爷兴许还能用世道艰难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解释,落在自己闺女身上,那就只有情商后的痛彻领悟,心疼孩子的同时,对顾棠更是亲切和蔼。
要说白玉蓉最深恶痛绝的学科,时政绝对算得上一门。她能记得住东家长西家短的八卦,却对国家大事消息要文甚是头疼,这会提起时政,总觉得不说点什么都对不起自己辛苦背的课文,“学校的时政先生同小锦观点尤其一致,都觉得列强对我中华怀有不轨之心,爪牙已露,终将图穷匕见,小锦写的一篇文章还被先生贴在了展示窗里,‘从资本发展论列强野心之根本’,对吧小锦?”
许明锦当然不会忘记某国为了摆脱经济危机的严重影响,转嫁民众注意力而发动的那场战争,虽然她的提醒更像石子投入大海注定无法激起波澜,好歹能让心里的包袱有处安放。
赶在许凤笙对自己那篇家庭作业提起更大兴趣之前,许明锦适时提醒道:“吴妈说可以开饭了,这个话题吃完再聊可好?”
许凤笙只当明锦在害羞,头一个起身响应女儿,“吃饭吃饭,先给我儿切蛋糕。”
等到吹蜡烛许愿的时候,许明锦再一次感慨这具身体的年轻,也更加坚定了面对未来波折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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