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怎么样的人?”
“正常来说,你应该问他到底是谁。”埃德温笑了笑,顿了下,像是在回忆细节,“黑头发,黑眼睛,说是中国人,22岁,刚从医学院毕业。生下来就有先心病,他的主管医生说没多少时间了。”
埃德温低头看着阳向:“他问我是不是很厉害的医生,想拉住我的手说……‘医生,救救我’。”
最后这句话就像针一样扎进阳向心里,先心病,医学院,22岁,中国人,全是贴合的细节。阳向只觉得喉咙发紧,说不出话来,整个世界都快要离他远去,连呼吸都要背叛他,透露此刻的不得平静,眼尾一下子就泛红。
他下意识揪紧埃德温的衣服。
“你要怎么办?”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颤,“你找了七年才找到他……”
七年,普通人的一世短短百年不到,人生又有多少个七年。
他和埃德温认识的时间都没到七年。
这还只是他在组织里花费的功夫。从自己离开到现在,埃德温到底一个人找了多久?
“你怎么知道是七年?”埃德温似笑非笑。
阳向喉咙被卡住一般,说不出话,只是沉默地望着他,眼底的红越来越深。
空气中弥漫着微妙的拉锯与张力,是心疼他多年苦觅,是担忧他深陷掣肘,还有只有他们两人能懂的、隔着不可言说制约的牵绊。
“嗯?小太阳,告诉我,你怎么会知道我找一个人找了七年。”
埃德温轻轻抬起他的下巴,迫使他抬头直视自己的眼睛。语气带着惯常的亲近,下巴上的力道却不容躲闪。
那双蓝眼睛直直望着他,连因化学灼伤而略带暗淡灰蓝的左眼,都不给他半分移开视线的余地。
阳向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琴酒……琴酒跟我说的。”
埃埃德温按在他下巴上的手指顿了顿,随即慢慢松开力道。他没再追问,只是抬手揉了揉阳向的头发,动作轻柔得像在安抚受惊的小兽。突然,一声叹息落在耳边,阳向的脸被一双宽大的手掌捂住,又被轻轻抬起。
埃德温的蓝眼睛里,盛着温和,望着他:“我是那天才完全想起来。”
这句话像响雷炸在耳边,阳向的大脑先被震得一片空白,过了几秒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他缓缓瞪大双眼:“……什么?”
埃德温在说什么?他就这么说出来了?!
“小太阳,”
埃德温伸出手,轻轻放在阳向的左胸口,掌心贴着温热的皮肤,感受着底下沉稳有力的心跳。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情绪复杂:“我是在决心离开美国回东京的航班上,才全都想起来的。我迫不及待想来找你,恨不得立刻飞过来,但是……”
他几乎是咬牙说出后半句,“你被琴酒带走了。”
“是boss要绑我走。”阳向小声纠正他。
埃德温面色不爽快:“不,是琴酒。”
——琴酒把你从我身边抢走了。
这后半句埃德温却没说出口,却藏在面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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