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汤药浴去了寒,颧骨上的冻疮消退,盖了层铅粉,肤如玉瓷,扑上桃红的胭脂,干裂的唇瓣水替换油敷了好久,再轻轻抿上红脂,看着才有血气,如从前般似朝霞明媚。
黛眉如柳,柳头点缀三叶花钿,额头落下玉珠额坠,中间的发髻贴金,缠枝卷草纹的金孔雀,镶嵌绿松石,两侧发髻插长长的步摇,垂下玉牌吊金丝。
南诏公主出嫁,并不穿红,一身孔雀蓝如姑娘山上的碧落池,内里布料滑软,外是丝绒,衣襟斜叉至腰间束金丝带,露出白皙细长的脖颈,挂坠着铃铛的银圈。
罗玉望着她失神,喃喃道:“首饰和嫁衣样式都是从你五岁开始筹备,到你十五岁及笄礼时,便开始缝制嫁衣。”
她回过神,握着手里的册子,“这是你嫁妆的清单,你看看,有什么想添的,往后说不定就回不来了。”
“这么多?”折子底掉在地上,纸依旧没有拉直,乌禾摸着泛黄的第一页,上面的字迹有些年久。
“嫁妆也是从我五岁开始筹的?”
她迟疑了片刻,道:“从你刚生下来的时候,我就给你筹了嫁妆,放在仓库里,每年都会往里添,加上你父王及笄礼给你备的,也算价值连城了。”
乌禾翻了翻折子,到她第十二岁的时候,她发现嫁妆少了好多。
那正是母亲发现她非亲生的时候。
乌禾苦涩一笑,“所以母后,您是在我十二岁那年,开始不爱我了吗?”
女人一顿,侍女自觉退下,打开门时,烛火在风中凌乱,火光扑闪在彼此的脸上,门阖上时,火苗又静静跳跃。
殿内静寂无声,良久,女人扭过头,冷漠道:“你不是我的骨肉,我自然不爱你。”
乌禾漫不经心道:“半年前,我在宫外被土匪掳走,羽仪卫戒备森严,若不是母亲蓄意调走羽仪卫,土匪也没有那么容易得逞吧。”
女人冷笑了声,“对,是我,你要报复我吗?大可拿把刀来捅死我。”
乌禾迈开沉重的腿,“可是你为何要在出宫前给我追踪蝶。”
殿内明明烧了银丝炭,脚还是冻得僵硬。
眼前的人不说话,乌禾继续道。
“数个月前,我擅自出宫,母亲撤走我安排的侍卫,拿走我的盘缠,为何又给我留有口粮,破坏车轮,为何又不撤走我马车里的软垫。”
她步步走近她,像从前离她这般近。
“母亲,至少从前的十二年,您是爱我的,我相信您不会突然就这么恨我,火突然灭了也还有余温,您对我,就没有一点爱了吗?”
乌禾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像一只狗,乞求丢弃她的主人还爱她。
她不知道自己反复找出疑点是在求证她还爱着她,还是在自欺欺人。
想问问她,从她嘴里亲口得到答案。
女人缓缓转头,苍白的脸毫无血色,泛红的眼眶显得突兀,眼底有憎恨,有愤怒,也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情。
她忽然笑了起来,笑得凄惨,像个疯子,到最后静下来,嗓音沙哑似只山羊。
“是,但那又如何?”
女人紧紧凝望眼前的人。
生产那日,她依稀记得孩子有块莲花胎记,但当抱着小小的人时,那么乖,那么柔软,那么可爱。
她只当是记错了,那时她便向天神娘娘发誓,要把阿禾宠成南诏最幸福的姑娘,最明媚的曼陀罗花,不必像自己这般拘谨,这么累,束缚于礼教。
阿禾可以恣意洒脱,去干任何想做的事情,你的命运由你自己选择,没有人拦你。
因为你是我的女儿,娘爱你。
九岁那年,她就知道,阿禾不是她的女儿,如同晴天霹雳,可是娘还是爱阿禾,纵然没有骨肉血缘,但这么多年小小的人早已是心头肉,要将阿禾丢弃那就是拿着刀子活生生割她的肉。
没关系她可以忘掉的,她会说服那些迂腐的长老,还是和从前一样,我不会丢下你。
乌禾九岁那年落水,昏迷不醒,御医说可能活不过晚上,那一夜,她求神拜佛,愿用自己的命换女儿的命,后来她昏倒在女儿床榻,她以为自己要死了,没关系,想必阿禾就能醒来。
可是——
渐渐地……
女人看向眼前的人,捉住女儿的肩膀。
“你的脸越长越像她,你怎么能像她呢,你可以像任何人,独独不能像她。我派人辗转打听,哈,王上骗我,你怎么能是她的女儿,我曾经最讨厌的人的女儿,你越来越像她,不仅是脸,还有性格,她也是这般恣意洒脱。我有时看着你,以为是她回来了。”
“我想怒,想疯,可我还是南诏的王后,还要去维持虚假的体面,我受够了的端庄持重,一个母亲一个妻子该有的温柔贤惠。”
请勿开启浏览器阅读模式,否则将导致章节内容缺失及无法阅读下一章。
相邻推荐:我被豪门Enigma标记了 兄长被认回东宫后 新婚告急 怀了豪门大少爷的崽 声控漫画家GB 败犬男主听到读者心声后 [综韩]宫斗不如交笔友 乱臣贼子传 年代文恶毒女配是我老婆 女装后成了校草的白月光 好事多磨 被虐的反派受总是痴迷我 带着千亿遗产寄养在竹马家后 乖离剑他不服[综] 真酒在名柯世界贴贴 快穿之炮灰女装大佬逆袭记 [崩铁]前夫还是死的好 告白告到姐姐的朋友该怎么办?急!!! 拜托,给纸片人多充点钱啊! 卡皮巴拉可以当向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