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欲盖弥彰、不尽不实,他若真的干了这等因私废公、残害忠良之事,还配当什么太子!
“公主,殿下请您到伏波堂。”清月姑姑从后头缓缓进殿,温声道。
云棠攥紧拳头,一定要据理力争,天理伦常在上,他还能反了天不成!
伏波堂中,一身月白色常服的太子正弯着腰站在廊下,左手抱着小白犬,右手拿着一把金剪子,修剪花盆里的兰花枝叶。
低眉垂目,一向冷冽而锋利的气质好似散在和煦的日光里,对着小白犬浅笑时像个温文尔雅的世家公子。
她远远瞧着,就好似个气鼓鼓的皮球被针扎了下,方才的那口硬气慢慢泄了下去。
那年她初入宫廷,父皇冷漠,母妃疏离,宫人势力,过得是食不果腹、苦不堪言的尊贵日子。
唯一陪着她的,只有那只不知被谁遗弃的小白犬。
一人一狗,分食一点没馊掉的馒头,一样地瘦骨嶙峋,一样地惶惶不安。
也是在那时,遇到了太子,他笑着说,你们眼睛怎么这么像。
后来,小白犬被他抱回东宫悉心养着,而她,虽抱不回东宫,却也受他照拂多年。
是实实在在的这么多年。
别人或许可以质问、指责他,但她没有这个立场,也没有这个资格。
太子看到不远处站着的人,穿着一声暖黄色的襦裙,发带和裙摆被风轻轻带着飘动,望着他的神色像是伤心?
伤心?
眉心一皱,薄怒丛生。
他放下剪子,低低地咳嗽了几声。
可以是愤怒、焦急,但不能是伤心。
因为,既无法忍受她将别的什么人放在心上,也怕自己会因为她的伤心而妥协。
无论是哪一样,他都忍受不了,所以不能是伤心。
云棠见他咳嗽,走到他的身侧,将他怀中的小白犬抱了过来,一下一下地摸着长毛,垂着脑袋问道。
“哥哥是风寒了吗?”
李蹊没有说话,一双黑沉沉的眸子静静地盯着她。
无声中带着一点火气,一直盯到云棠抬头看他,才略略转开去。
毕竟多年兄妹,朝夕相处,云棠立时就察觉这人正在生气。
他还生气?
他把人半夜摁湖里,他还生气了?
就算是一国太子,未来君父,好歹也要讲点道理吧?!
兄妹多年,太子也一眼就看懂了云棠的意思。
冷哼一声,薄薄的嘴唇崩成一条线,“怎么,要来给陆明打抱不平。”
云棠刚歇下去的怒气,又被他轻易地挑起!
“陆明是什么样的人,太子哥哥难道不清楚吗?公忠体国、实心用事,这样的栋梁之才是朝堂、万民的福气,哥哥身为储副,怎么能公私不分、草菅人命,若是被人知道,众口铄金之下焉有你立足之地!”
“什么公,什么私?”太子爷油盐不进,只听自己想听的,问自己想问的,“云棠,你的公私有分吗?”
“你背着我做了多少事情,又瞒了我多少事情,如今还要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来质问我,指责我吗?”
“噌”地一下,火气直冲她的脑门,厉声否认,“我没有!”
“没有什么?”
太子爷转身居高临下,高大的身影笼罩住眼前人,君王的压迫性视线高高垂下。
“是没有背着我与贵妃商量要陆明当驸马,还是没有给他送信,更或者,没有要与他私定终身!”
云棠偏过头去,桩桩件件确实她都干了,但什么叫做背着他?!
心头气血翻涌,她实在不擅长吵架,稍微一吵面色就通红,词不达意,平白气势就低人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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