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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真真假假（第1页）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跟着你准没好事！看吧，又被人囚禁了。”白蟒像是陷入了一种近似癫狂的状态，她大声怒斥着三木的“罪行”，“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你总是这样，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放弃反抗，被人一脚踩住翻不得身！你明明有能力逃跑，你为什么不逃？你不逃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拉上我跟你一起受罪？！你以为这样，别人就把你当好人了？做梦去吧！你是什么样的人，他们在心里早给你定下了，你想改？没门儿！只要你还是你，你就永远也翻不了身！可你想做你的‘贞洁烈女’为什么要拉上我？我在我的小屋子里待的好好的，为什么你要拉上我？！”

“……”三木本不想理会她了，发现被囚禁了，她心里也是心乱如麻，看白蟒发火，她实在没有力气跟她争什么短长，可发现她说话越来越有强词夺理的趋势，只得回道，“我什么时候要强拉上你了，是你自己愿意到我手串里的。”

三木不说话还好，这一说话，白蟒似是一个导火线燃尽的爆竹，一下子就爆了，“不是你强拉上我的吗？在来这须臾山庄的路上，我有没有提醒过你，赶紧离开，我有没有告诉你，我能制住他们？可你呢，你说什么来着，你却反问我怎么制住他们！我不强夺人家身体，怎么救你？这阴阳木妨碍我施法，你知不知道！就他们那五大三粗的劲，你当还像刮阵风催动机关那么容易？他们会束手就缚吗？我真是后悔，跟你这种道貌岸然的人说那么清楚干嘛！你这种人，得了便宜还卖乖，不想担罪责，还想占便宜！再者说来，你说一千道一万，不就是担心我从这阴阳木里出去走掉吗？你不就是想把我当个工具使吗？我还不知道你？你就是个无利不起早的！现在好了吧，活该你被困在这里，一辈子出不去！你想当你的‘贞洁烈女’没人拦着你，可你非要带上我。快放我出去！”

“……”三木不说话了，她现在脑袋晕的像浆糊，心里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虽然白蟒句句诛心，但最让她害怕的就是，她也许会被拘禁在这里一辈子！而旁边的这个白蟒却一直喋喋不休，抱怨个没完。她一狠心，“好，我放你出去。你出……”

“你这个没良心的！”白蟒陡然高了一个声调，“刚才我让你放我出去，你不肯，现在知道我逃不出去了，你又叫我出去是不是！周边连个人都没有，你让我的魂魄活在哪里？这周围煞气弥漫，法术罩顶，你想让我死是不是？你这个没良心的！枉我不顾元神受损，把你从麓原书院救出来，你就这么报答我吗？”

“还不是你诓我去的麓原书院。”三木也来了气，“怎么什么话都让你说了？”

可白蟒比她还气，“什么叫我诳你去的麓原书院，你好端端的接了秦归给你的书信不就完了，你充什么英雄好汉，要返回去救他？你又有什么本事觉得能从刺客手里救下他？你怎么想的，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不就是觉得拿着一封书信到京城，毕竟没怎么有说服力，能带着秦归一同去京城就好了？可你既然没有金刚钻为什么要揽瓷器活？你不就是觉得你还能驱动那些鬼差吗？真是可笑啊，我明明告诉你，那手串根本不是阴阳令了，你还想投机取巧，见缝钻空子！小人啊，小人！你是不是还想着就是骗不了鬼差，也还能驱动怨念？真是可笑啊，你以为你现在还能驱动怨念吗？啊？不信你摘摘你的手串试试，你压根摘不下来啊，哈哈哈……”

虽然不知道驱动怨念和这手串有什么关系，但她还是半信半疑地试了试，发现原先摘戴随意的手串，竟忽然小了似的，怎么也从手上脱不下来。她试着想把手串扯断，但却怎么也不行！她当初明明就是用家里常用的针线穿上它们的。

“哈哈哈，别费力气了。你还不知道吧，这阴阳古木就是你怨念咒的克星啊。他们会轻易让你扯下来？你以为那灵隐派的文四娘知道你能驱动怨念后，还不惩治你的原因是什么，还不是因为那阴阳木已经被激活克制你了！你还当是你善心大发，不肯咒怨别人了，文四娘才不追究的吗？哈哈哈……你以为谁会领你的情，你以为谁会信你真的不敢发动怨念了？太天真了！”

“你什么意思？”三木被她一波又一波的信息轰炸，人都已经木了，真是切切实实的三木了。

“什么什么意思？”白蟒不耐烦，“阴阳木能束缚怨灵，这平民百姓都知道的事，你不知道？你以为每年中元节人们用柳条沾水往身上洒，是闹着玩的？”

“你是说这阴阳木是柳树？”

“我什么时候说了？”

“……”三木无言。

“你以为一个相同姓氏的老祖宗做了江山，他下面的子子孙孙就都能当皇帝了？早都变种儿了。阴阳树就一株，”白蟒得意卖弄，“长在……长在哪来着……”白蟒一顿，“那个死混蛋，害我失去了好多记忆！”

“……”三木虽然也很想知道被他们传的神乎其神的阴阳木到底是个啥，可另一个更大的疑问罩在她头顶，“你是说，我从小就已经开始被人算计了？”

“我怎么知道？”白蟒没好气地道，“我那时候还根本感受不了多远的，跟平常人没什么区别。对了，别转移话题，都是你害得我，沦落到这步田地。”

“……”三木沉默了半晌，才又想到了关键问题，“可既然我已经都不能驱动怨念了，为什么还被人囚禁在这里？”

“……”白蟒忽然静了音。

上山时，本来是盛夏季节，可这须臾山庄里的景致眼见着就那么凋谢了。到日头落山时，院子里已经成了光秃秃的一片。

白蟒不知怎的，被三木一问最后一个问题，忽然就安静下来，没了声音。三木等了等，没等到回复，也就不理会她了。

她曾对文四娘说，她是修现世报的。她虽不坐道观，不诵道法，但她曾不止一次对自己说，祸福忧喜，现世现报最好，不累后世，不赖前生，最是好。

因此，她觉得，如果现在她被囚禁是因当初间接害了两条人命而受的惩罚，她是认的。所以，当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她坦然接受了现实，不管是哪个原因，被囚禁似乎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所以之后，不管是渴死还是饿死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怨忧了。

自己选择的就要认！她对自己说。

想通了这一节，三木也不急了，静静地坐在石阶上，看着满院子的萧瑟，真真叫做肃杀。

“饭来了。”

当三木抱着脑袋坐在石门楼的台阶上放空大脑的时候，忽然就听到了这么一句。她寻声看去，发现一个餐盘被推过了石门楼！她的第一反应是摸餐盘推过来的地方——严丝合缝，她没有找到任何缝隙，还是看不见但摸得着的挡壁。

“看来是进的来，出不去啊。”三木苦笑。

呆呆坐到了夜幕降临，明月照地，三木也没有动面前的餐盘。

白蟒却沉不住气了，“你怎么不吃？”

“我在想，还有没有吃的必要。”三木用筷子一下下敲着面前的餐盘，“几日后是死，几十年后也是死，病死、老死，都是死在这个院子里。他们都不肯让我看一点景致，何必还在乎我是渴死还是饿死呢？”

“你这人怎如此消极，白天还不见你这个样子。”

“谁知道呢。”她苦笑，自嘲道，“可能不喜欢这里肃杀的样子吧。”低叹一声，两行热泪就流了下来。

看见三木流泪，白蟒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哪里不舒服一样，她语气嘤嘤地解释道，“我刚才，刚才也就是那么说说，谁知道他们要关你到什么时候。”

“可我能驱动怨念的事实是真，对别人来说总是一个危害，我是凡人，若跟人打交道，总免不了发生龃龉的可能，我若不痛快，总也免不了心生怨恨。”三木一笑，“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回事，但我忽然就想，也许，你也是他们制住我的一环吧……这阴阳木虽然现在从我的手上取不下来，但我想，这也许就是暂时的，对不对？”

“……”白蟒一哽，“没错……”白蟒忽陷入迟疑，说话吞吞吐吐，“那个，我，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到你租住的小屋的。能感受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你。”

“好啊。”三木躺在石门楼的石阶上，看着墨色的天空，“不是说当初涞水县因我的缘故怨气蔽日吗，现在他们能有青天白日了。既然他们为我做了这么一个天衣无缝的局，我就如他们愿吧。”

“你怎么能这样呢？”白蟒又急了，“你想死别拉上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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