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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林玄得知自己父亲去了黛玉那边便知不妥，自己父亲自己知道。要说以前林父还有些读书人的清高，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清高是一点不剩，只剩下对生活的埋怨和对外人的苛责。

而对于林家父女两，林玄除了感激便是感激，可在满满的感激后却有一种厚重的后怕感袭来，林玄怕自己步了自己父亲的后尘，除了依附林家一事无成。正因为此林玄才发了狠劲读书。

可偏偏今年开春那一场愣是名落孙山，虽说年纪还小不着急，林玄面上也一派淡然，可他无数次却为了这事整宿睡不着，偏偏这话说不得不仅说不得还不能露出来。

这不林玄自己为自己这前途操碎了心，没成想自己父亲在这拖后腿，起的晚饭都没吃，赶早便来了林宅。

林玄来的挺早，黛玉刚梳洗好还没吃早点，听说林玄来了，便让人把饭菜摆在了主屋外的亭子里，叫了林玄一起过来用膳。

黛玉说这话的时候，李原正好在，听了这话并没说什么，就是转身回屋换了一身镶了银边的水光纹袍子，这袍子袖口宽大，下摆又飘逸，也就李原个子高腰身紧实的穿着才显出好来。

当林玄进来便见着飘逸出尘的李原还有站在一旁的黛玉。林玄不喜李原，没来由的，就是不喜欢。特别是这人似乎特别注重穿着用具，可偏偏这些东西本就不是他的，他只是个上门女婿。林玄压抑了这些想法，扯出一张笑脸道：“本想着过来说说话，没想到来的太早，叨扰了。”

“无妨，都是自家人。”黛玉说着便请林玄入内，指着一桌子家常菜道：“就是我们平常吃的，堂哥一起用些。”

见黛玉对自己态度依旧，林玄松了口气，坐下后便连连称赞这一桌吃食。黛玉看着这桌菜，笑笑不说话，见林玄实在喜欢那一道豆腐汤便又让厨房做了一碗送过来。

直到吃的差不多了，林玄才有些不好意思提起昨儿自己父亲来黛玉这边的事，只不过林玄刚提，黛玉便直接说到：“我要是为了伯父几句话就恼了，那你也太看轻我了。”

有了黛玉这话林玄脸色微微有些发红，黛玉见了便笑着道：“堂哥待我好，从扬州回苏州这一路上又是颇多照顾，我心里只有感激的。”黛玉说着，见林玄脸色微微转暖，便又接着道：“再者说林伯父说的那些话，我是听了心里不痛快，可林伯父是个实在人，心理有什么就说什么，我倒是欢喜这样的。”

林玄放下碗筷，放在桌子下面的手指握紧又松开反复几次后，林玄才轻声道：“我父亲那人十二岁便中了秀才，只是自那之后屡试不第，蹉跎了几年好不容易遇见了我娘，偏偏又出了那样的事。”林玄说着说着便低了头，显得十分难堪，这些话他藏在心里太久，眼下说出来已经眼角含泪。

待林玄重新抬起头，那点软弱已经不见，黛玉也不再劝。李原在旁说院子已经全部整理好，眼下虽是冬天，可景致却不差。

这一刻，林玄难得的感激起李原来，这话说的正是时候。

一行人便直接去了花园子里，眼下已经是冬天，池塘里什么都没有，就岸边摆放了好几块十分大的鹅软石，鹅软石下还有几块青苔，李原站在一旁扶着黛玉走过后，便指着斜对面那一片看不出什么植物的土疙瘩说到：“我让人在那种了芍药，等明年就能赏花了。还有那边是游廊下埋了茑萝的种子，那花好养，年年都能长出来，等到了夏天一片绿意，最是乘凉的好地方。”

黛玉虽早知道李原整理的很好，可当李原亲口说出这里的花这里的草时原本六分的欢喜便成了十分的欢喜。林玄则站在一旁，除了说好竟是说不出旁的话来。倒不是旁的，实在是李原把黛玉围的水泄不通，林玄连话都插不上嘴。

直到吃过了午饭，林玄才回了家去。

黛玉在主院回廊那等着李原，见了李原便道：“你今儿这是怎么了？”

李原说道：“堂哥难得来一次，我就是热情了一点。”李原说完，见黛玉似乎不信，便接着道：“我这不是生怕他多想么！”说完便上前道：“昨儿我让人送来了几株水仙，已经起了花苞，一会我让人给你送去。”

黛玉回头看了一眼李原，笑着应道：“那就多谢了，难为你这般费心。”李原站在原地不动，手指抚着宽大的袖子，有那么点仙风道骨的味道，只不过这人一开口便立马消散了。

“我这不是怕夫人怪我不好好待林玄么！”

“既然你知道，方才为何还一直堵着不让堂哥说话。”黛玉觉得李原这种时候特别的坏，有一种我就要坏你能拿我如何的泼皮样。

“不知道.”李原说着，嘴角勾起抬头看向屋檐上的麻雀。

林宅的日子越发顺逆，就在过年前几天林管家带了两车东西回了苏州林宅。黛玉站在门口亲自接了林管家，又备好了热水让林管家好好歇息。

虽黛玉对林管家如何看重，可林管家洗漱过便带着账目过来，先是把扬州的事说了一遍，要带回来的自然带回来，要买的已经卖了。带回来的除了一些精致的家具器具外，还有不少林老太太的物件，甚至于还有几件雕花大屏风。林管家指着那几个雕花屏风道：“都是上好的好件，这木料驱虫，卖了可惜。大姑娘要是嫌样式陈旧，稍稍改下便能用，夏天摆在屋里正好。”

黛玉连连点头，又叫了丫头摆饭。林管家一再推辞并不和黛玉坐一桌，只坐下下首的小方桌上，黛玉见他如此便由他去。林管家年纪大了，乘着今儿气氛挺好，便起了话头要养老。

听到这事，黛玉倒不知改如何是好了，说起来对于林管家黛玉挺复杂的，这林管家尽忠职守不说，这么些年，要是没他陪着父亲，操持林家里里外外的，说是管家，可其实更像家里人。

黛玉出言挽留，林管家老泪纵横，擦了擦一双略微有些浑浊的眼睛后，便摸着自己膝盖到：“大姑娘，不是我不愿再伺候您，而是我这身子骨真不行了，前两年伤了膝盖，这些年断断续续的一直没好利索，要不是老爷身子不好，我这早就想告老了。如今大姑娘也成家了，我瞧着这林宅整理的不错，大姑娘是个有主见的，邱二也是个稳当的，我就放心了。”林管家说着，略有些无奈的说到：“再一个，也是我私心，我那儿子自幼便被她娘宠坏了，等我发现时，他娘又去了，这不我顾念着他可怜，就一直没好好教养，如今他怕是带不过来了，就是我那两个孙子，一个四岁，一个五岁，正好我腾出空好好教教。”

这话说的合情合理，黛玉并不好拒绝，林管家一再表示要接手自己儿子管理的庄子，话里坏话外的埋汰自己儿子不成器。黛玉偷偷瞅了眼李原，李原表示自己并不清楚。

既然林管家主动承接田庄，黛玉哪有不允的道理，当即便应了下来，不过商定等过了年再交接，林管家也答应下来，不过他过了两天便去了田庄，说是想自己的乖孙子。可事后当归悄悄告诉黛玉，说是林管家去田庄第一天便拿了柳条把自己儿子抽了个半死，又发卖了自己儿子偷偷养的几个小妾，当真是好大的火气。

黛玉听了这事后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当日便叫人给林管家送了一批吃食和药材过去，另外又专门找人配了不少泡脚的草药给送去了庄子上。

李原现在也渐渐闲了下来，除了偶尔去学堂逛一圈，剩下的不是研究吃食就是在屋子看书。而黛玉则在雪雁和紫鹃胆战心惊中迎来了她回苏州林宅的第一个新年。

两人的团圆饭是在主屋前厅吃的，李原让厨房上了羊肉锅子，另外还有不少豆腐和笋干香菇等物。两个人吃了挺多，黛玉吃完了一碗后又添了半碗，最后还吃了好些糖炒栗子。待入睡前，雪雁伺候黛玉梳头忍不住便说到：“姑娘这头发好像多了。”这话说着，紫鹃过来一看，也忍不住道：“果然是多了，一只手都抓不过来，又黑又亮。”黛玉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总觉得脸颊两边的肉似乎多了一点，早在前几日做衣裳时黛玉便知道自己长个了，如今看来长的不仅仅是个子，想着李原那挺拔的身姿，黛玉想着要是再长些个子才好，要不然总有一种被李原俯视的不痛快感。

林家亲戚不多，除了林玄过来拜年便是张寡妇送了一篮子鸡蛋过来。张寡妇死去的丈夫是林家旁支，比林玄家还要远，张寡妇年轻守寡，如今唯一的儿子就在林家学堂读书，是个好孩子。黛玉见她一双绣鞋不错便多问了两句，张寡妇笑着说自己原先当过绣娘，如今就靠着绣活过日子。

黛玉听了，想起学堂里吃食都是外面酒店定的，当下便提议让张寡妇去学堂做饭。张寡妇没想到自己得了这么个巧宗，连连道谢，嘴角的笑止都止不住，就这么出了门。

张寡妇之后，一些严明心亮的林家旁支也想着上来打秋风，只不过这些人不止李原不见，只让当归在前头应付，无一例外的说法便是家主想林老爷了，心情悲痛无心待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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