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疾复发?”
小厮走后,沈昭容饮下一口茶水,出了一张金叶子牌,“锁清秋,别怪我没有提前提醒过你,那淮南王可不是一个好相与的,更何况你此举是为了不入后宫,陛下和他,早已水火不相容,日后两人再有争端,势必牵扯到你,你最好小心一些。”
他一顿,复又挑着眉说:“平日倒是不见你这心疾犯过几回,尽听你堂而皇之地拿来做借口了。”
锁清秋低头看着叶子牌,他就只好这么一口,敷衍地说:“好好好。”
“你他妈的。”沈昭容斜睨他一眼,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叶子牌又出了一周,回到沈昭容这里。少年见他许久不动,浓密的眼睫轻轻掀起,乌黑的眼瞳带着几分无声的催促,“快一点。”
沈昭容没好气地放下一张叶子牌。
锁清秋一笑,“胡了。”
沈昭容今儿个牌场失意,掏钱掏得他颇有些气不顺,干脆一手揽过旁边的女子,吻上那张樱桃红唇,花魁见状,轻轻含住一张金叶子牌,也媚眼如丝地倒进锁清秋的怀里,勾住少年的脖颈,仰头向他索吻,“公子……”
锁清秋偏过头躲开,嫌他们无趣,“还玩不玩叶子戏?”
“你可真是——”
话才说了一半,几个官兵猛地从外推开门,其中一人手持令牌道:“奉司隶校尉之命,我等在此彻查可有朝廷官员出没青楼。”
“没有。”沈昭容话音一转,先前他被这些人搅了不少次兴致,颇是不耐烦。他吊儿郎当地靠在椅子上,吃了颗女子喂给他的冬枣,而后奖励似的拍了几下她的脸,不着调地说:“你们看我这样的人,像是官老爷?”
“打扰了。”
官兵点了点头,正要出门,又忽而回头指着锁清秋问道:“此人是谁?”
“他啊。”沈昭容缓缓一笑,不甚在意地说:“锁家的……”
话音至此忽而顿住,沈昭容心里“咯噔”一声,锁清秋也放下了手里的叶子牌,终于回过神来,慢慢地抬起脸,他们两人不约而同地交换了一个眼神——日了。
官兵追问:“锁什么?”
“……”
锁清秋试探地问道:“倘若还未进宫任职,算不算是朝廷官员?”
他一脸无辜地说:“……应当不算吧?”
官兵打量少年几眼,眼底的惊艳之色一闪而过,听得少年如此询问,心里差不多已经有了数,想必是明日才要进宫任职的进士,便一声令下,给出了自己的答案:“把他们一起带走!”
沈昭容面有菜色,“关我什么事?”
官兵一丝不苟地回答:“陪同玩乐,瞒而不报。”
他们二人被缚住双手,推搡而下,红袖坊的恩客争相观看,沈昭容从未有过这么丢脸的时刻,是以对锁清秋怒目而向,锁清秋自知理亏,笑眯眯地说:“日后我们换个地方打叶子戏就是了。”
沈昭容沉默片刻,他又不是有病,从温柔乡爬起来就为打牌,当即怒道:“你自己打!”
锁清秋和沈昭容被官兵押送至牢房,有一位书生打扮的文官坐于案前,正在奋笔疾书。他提起衣袖,毛笔蘸了蘸墨,头也不抬地问道:“姓甚名谁?”
“沈昭容。”
“锁清秋。”
毛笔尖一凝,文官看了一眼沈昭容,又扭头望向锁清秋,“锁清秋?是那个京城第一美——不,是新科探花郎?”
“……是。”
文官又问道:“因何而来?”
沈昭容臭着脸答:“在红袖坊打叶子戏。”
“哦。”文官佯装低头记录,却频频抬头瞄着锁清秋,后来干脆搁下毛笔,唤来一个狱卒,同他交待了几句话。眼看着狱卒走远了,文官这才又开口说:“淮南王曾有恩于本官,既然你是锁公子,本官已经让人前去通知王爷了。”
他劝说道:“若有王爷从中干涉,锁公子便不必在此地拘禁五日。”
“……”
锁清秋才让人打发了傅寒京,拧眉挣扎道:“我身为庶吉士,尽管还未上任,应当以身作则,大人无须法外开恩。”
“此言差矣。”文官解释道:“我朝不允朝廷官员出没烟花场所,但锁公子还未正式出任庶吉士一职,此为一漏洞,况且锁公子没有狎妓,不过是来此处同友人打叶子戏而已,算不得违例。”
文官宽慰他道:“锁公子放心,无事的。”
锁清秋无法,只好侧过脸来,轻声同沈昭容说:“……我的心疾真的要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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