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宝卿暗自松了口气。
太皇太后才上了香,由两个小宫女扶着从静室出来,面色平和。
佟宝卿赶紧解了披风交给紫苏,上前行礼道:“老祖宗万福金安。”
“起来吧,”太皇太后甩了甩手中玛瑙十八子串,朗然笑道:“玄烨没出息,多大点事儿还跑去跟你抱怨。”
这句玩笑话叫佟宝卿轻松了不少,赶紧起身扶着太皇太后,浅声道:“老祖宗,臣妾想等到明日殿选结束,挑几个好的叫提早入宫,陪着皇上一同出巡。”
“那倒不用,”太皇太后摆摆手,“一则是时间不一定赶得上,更重要的是,新人没经过调教就跟着出宫也容易出乱子。”
佟宝卿贝齿轻咬嘴唇,低声道:“那就叫宜嫔也跟着,她稳重,伺候皇上也久了。”
太皇太后盘腿在炕上坐下,示意佟宝卿也坐,含笑道:“皇帝只想带你出去,也别扫了他的兴。老祖宗我这回插手,是因后宫之事而起,却不只是为了后宫之事。如今战事顺利,皇帝心里的气憋了几年,总算是扬眉了。可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玄烨呀是个容易得意忘形的脾气。我敲打他,是不想他重蹈覆辙。”
太皇太后的声音舒缓,像是上等的绸缎自面上滑过。
“丫头啊,老祖宗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这回的事儿老祖宗不会怨你。但既然你今天来了,老祖宗就多说一句。你的优点是你对皇上一片真心,如今又身在贵妃之位,是皇上最信得过的枕边人,对于皇上你也不能一味纵着,有些事该提点还是要提点。”
“世间的人都以为做皇上是天下第一得意之事,一朝黄袍加身,便能为所欲为,其实这皇上是天下最不自由的,有些人旁人做得,他做不得。”太皇太后的笑意里多少带了些心疼:“他打个喷嚏,前朝后宫多少人得跟着流鼻涕啊。所以你陪在他身边。爱他,敬他,陪伴他,更重要的是要阻止他。”
阻止他。
佟宝卿的心间微微颤了颤,阻止他岂不是要站在他的对立面?
太皇太后似乎看出了佟宝卿的顾虑,淡笑道:“至近至远东西,至深至浅清溪。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玄烨跟你的情谊是过了心的,你若是一味纵着着他,只怕日久也就无趣了。”
佟宝卿不是没想过深情转淡的那一日,可如今□□裸地被太皇太后当面说出来,就像被人当面抽了一巴掌,面色烫红,背后却升起涩涩凉意。
“老祖宗我在宫里几十年了,你信老祖宗一句,这凡事若只有一样,便是没有。只有宽宥,那宽宥就不是宽宥,只有严苛,那严苛也就不是严苛。夫妻相处之道,也得是宽柔相济啊。”
“老祖宗的年纪越来越大了,想要找个人托付玄烨,看来看去只有丫头你啊。”
佟宝卿忙起身跪地,垂眸道:“老祖宗福泽万年,您的这声托付宝卿受之有愧。”
太皇太后伸手拉了佟宝卿起来,一下下拍着她的手背道:“你还小,慢慢历练,假以时日,必定能担得起老祖宗我的这声托付。”
佟宝卿秋瞳剪水地目光盈盈然对上太皇太后略略浑浊但又洞彻一切的眼眸,深深地点了点头。
玄烨先是听说佟宝卿去了慈宁宫就有些着急,又听说人好端端地出来了,也没有什么罚跪的旨意,这才放下了心。
晚间,佟宝卿安顿了二阿哥,才从偏殿过来,就见玄烨一个人盘腿坐在炕上玩弄胤礽的玩具。
佟宝卿站在隔扇处,看玄烨一脸认真的样子,也不忍心叫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
片刻,玄烨一伸懒腰,才见美人笑意潺潺,不觉有些难为情道:“朕来的时候她们说你在哄保成睡觉,朕就没去添乱,左右等你也是无聊,”他扬了扬手中的玩具,“朕就玩了会。”
佟宝卿步履轻盈过去,挨着玄烨坐下,浅笑道:“也没说皇上什么,怎么皇上倒像是心虚了?”
玄烨往里头挪了挪,把佟宝卿拽上炕,摸着额头道:“朕也不是心虚,就是怕贵妃笑话朕。”
佟宝卿伏在玄烨肩头,闭着眼睛道:“臣妾刚才看着皇上低头摆弄着这些小儿玩具,心里挺甜蜜的。臣妾希望皇上一直都有这样的好心情。”
佟宝卿的语气温温软软,口鼻之间暖暖的热气伴着香甜一下下喷洒在玄烨的脖颈处,听得玄烨心里痒痒的,一双手从她的腰肢往上,开始不安分了。
“皇上,”佟宝卿娇滴滴地叫了一声,抓了玄烨的手,轻声道:“今儿老祖宗可是给臣妾旨意了。”
玄烨不明就里,眯着眼道:“老祖宗给你旨意不叫你跟朕亲近?”
“瞎说什么呢,”佟宝卿嗔着瞧玄烨一眼,“老祖宗说臣妾不能一味纵着皇上,要学会阻止皇上。”
玄烨一只手被佟宝卿拽着,又换了一只手拦住她的脖子,凑到跟前道:“即便老祖宗真是这么交代你,我的好姑娘,你怕也是会错意了。”说着就在佟宝卿的唇角印了一吻。
佟宝卿稍稍往后仰身,把玄烨的两只手都攥住,好看的眼睛眨巴眨巴,“皇上都不问老祖宗叫臣妾阻止什么。”
“反正不是这个,”玄烨摆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坏笑道:“不如朕抱你去榻上,你再慢慢跟朕说。”
“才不要……”佟宝卿的话没说话,已经被玄烨挣脱了双手,人高马大的玄烨就势欺了上来,低哑着嗓音道:“乖,有什么话一会儿说。”
说着就把佟宝卿拦腰抱了起来,两步走到榻前。
佟宝卿忽然用力搂住玄烨的脖子,闭着眼睛怯生生地说了一句:“别扔!”【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moxie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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