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过水囊,温和地看着我。“谢谢,”他说,“我和你见过的旅人很不一样吗?”
“是的,”我说,“几乎所有的旅人都不相信辛迪拉的女孩才是沙漠里最好的向导,也不相信我们能带他们抵达辛迪拉沙漠的深处——但你从来没有怀疑过,无论是言语还是眼睛。”
他微笑,脚下蔓延着沙山的阴影:“我当然相信你。”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我抬起头,看着他的脸。
“可以。”他说。
“我曾经见过很多来朝圣的旅人,”我说,“他们的白袍垂到脚背,额头点着一滴朱红色。他们在他们的旅途里五步而跪十步而叩。我不朝拜,但我看得出他们的虔诚。”
我的旅人注视着我,用眼神等待我说下去。
“可是,裴之,你和他们不一样。”我说,“你不是来朝拜的旅人,你和朝圣者的眼神不同。”
他微微睁大了眼睛,“被看出来了啊,”他说,“原来辛迪拉是这样睿智的部族。”
“所以,你为什么要来到这里呢?”我问他,“如果你不是来朝拜的,辛迪拉对你来说除了风和黄沙什么都没有。”
然后他笑了,目光投向很远的远处。
“这就是很长的一个故事了,”他说,“如果你愿意听,太阳落山后我就给你讲她的故事。”
“她是谁?”我问,“是你喜欢的人吗?”
那是我唯一一次从他的眼睛里看到悲伤。
他说:“她是我穷尽一生追求的人。”
我等待着他给我讲“她”的故事——“她”会是什么样的人,才能让裴之穷尽一生执着地追求?但那天的太阳并没有落山,我和我的旅人迷失在黄沙的海上。这不是我第一次遇到沙漠的风暴,每一个向导都必须学会如何躲避肆虐的狂风。我拉着裴之寻找沙漠中隐蔽的石洞,它们是辛迪拉旅人的庇护所,不会被流沙淹没。
但我并没成功,我并未找到它。骆驼和我们走散了,我拉着裴之的手躲在风中。
裴之说:“我看见地平线上的篝火。”
“那是海市,”我说,“长老告诉我,那只是因为光在折射。”
他只是凝望着远方,神情孤独而温柔。身旁的风小了一些,我仰脸看着他。
“你知道吗,”他声音很轻,在我耳边轻轻应和着风声,“我第一次见到她,就是在篝火边。那是在东方一个叫帕坦的城市,它海拔很高,山峦上有绵延不绝的雪线(4)。青年们在帕坦的篝火边跳舞和唱歌,那时我刚刚离家游历不久,我第一眼就在人群中见到了她。”
“她披着一头长及小腿的头发,手腕和脖子上戴着绿色和蓝色的宝石。篝火映亮她的面颊,她的朋友们在载歌载舞,只有她拿着炭笔,在白石板上写写画画。”
“我走过去,询问她的名字。我们的同行者都在起哄。她抬起头,把石板和炭笔递给我,告诉我我所追逐的她的姓名就藏在石板的字符中间,等待我的解答。”
“我是东方人。每个东方人都在十七岁等待一个神谕,那年我刚好时期。从她抬起头的一刻我就意识到,我从没见过任何一个比她更美的微笑。”
我想他要离开了,支着手臂听他讲述的过程中我如此想着。
沙漠中的风还是很大,但仿佛是我的错觉,我觉得在远处有一盏温暖的黄色的光。那光芒我很熟悉,辛迪拉称它为“神明的指引”。我们不知道它从何而来,但我们知道那是向导和旅人分离的钟声。
“我还会见到你吗?”他即将走进风里。那是辛迪拉的风,即使拥有神的指引,魔鬼也会隐藏在风中吞噬旅人的灵魂。
我或许不该问这个问题。我才是辛迪拉的姑娘,是沙漠的女儿和向导。而他只是一位平凡无奇的旅人。每个沙漠向导都会在一生中见到无数旅人,他们有些离开了沙漠,有些永远留在了这里。
裴之或许会留在风暴中,但我不能挽留他。因为每个人的身上都系着一条线,辛迪拉的向导称之为“命运”。
我们无法阻止命运,就像任何东西都不会真正湮灭。
他说:“我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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