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凌灵灵正靠在书房的榻椅上吃瓜。
前几日庄子里新得了百来斤好瓜,赏了一些给下人们,还剩下几十斤搁在萧珩的院子里,萧珩不喜甜,那些瓜就都归了凌灵灵。按照凌灵灵的吩咐,房里的小丫鬟们每天会取一只瓜来,拿凉泉水镇过,再切成棒冰一样的小块送去书房里——凌灵灵养了个习惯,午后会去书房看书,一面看书,一面也是陪着萧珩。
这一日,她正好就在书房里,一手捧书一手持瓜地坐着,听见坐在书桌后的萧珩说起启禄被抓一事,凌灵灵“啊?”地一声,猝不及防就把叼在嘴边的瓜惊掉了。
西瓜落在她的杏色褶裙上,滚了长长一溜的红,萧珩看见,又无奈地起身拧了一条湿帕子,坐到她的边上去。
“你这老是要打翻食物掉到身上的毛病,什么时候能好。”
他嘴上有些不耐烦地问着,手却先拉过她的手,将她手中沾上的西瓜汁仔细擦去了,再捡起她的裙子下摆,搭到自己腿上,擦拭裙子上头的红痕。
凌灵灵嘿嘿一笑:“好不了啦,反正总有人替我收拾的。”
萧珩抬起头来,别了她一眼,可手上的动作也并没有停。
凌灵灵又笑一笑,这才又问起:“王爷方才是说,启禄找到了?”
“嗯。”
“上回裴大人匆匆而来,向王爷商谈的要事便是指这个?”
“嗯。当时只因启禄的行踪有了眉目,裴翊前来请我做定夺。”
“我见他那样匆匆忙忙的,还当是个什么天大的事呢,原来就是为着这个……”
凌灵灵有些满不在乎地撇撇嘴,可萧珩却突然抬手敲了一下她的脑袋:“这便是天大的事。他为何要害你,又是受了谁的指使来害你,事情没查清楚以前,我安心不下。”
这也确实是当日萧珩决意要带凌灵灵来山庄避暑的最大缘由。
凌灵灵听着,心头就和那只西瓜一样甜甜的。她微微垂了下眼,才小声道:“谢谢王爷。”
“谢我作甚。”
“谢谢王爷信我。”
当初乍听到那件案子时,凌灵灵心中只是挂念萧珩所以并没有多想,是后来经萧珩点醒,她才意识到这件事情有多么可怕。而她也因此注意到,萧珩似乎对她怀有一种无条件的信任,虽然她不知道这信任是从哪里来的,但倘若萧珩当时没有信她,她只怕早就身首异处了,如今也不会还有小命能坐在这里吃瓜。
她想着,又捏起一小块西瓜递到萧珩嘴边:“很甜的,尝尝?”
萧珩极轻细地笑了声,抬起眼来:“你这算是谢我信你之恩?”
“是呀。”
“灵儿,这是我买的瓜,你拿我的瓜谢我?”
萧珩的嘴角勾着,十分孺子不可教也地摇摇头,又低下头去继续擦她的裙子了。
凌灵灵递瓜的手还悬在半空,登时有些尴尬。
萧珩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她的称呼就改了口了,私下里喜欢“灵儿”“小灵儿”地唤着,看她“哎呀”一声气急败坏地让他不许叫了的模样,就觉心头十分欢喜。
恶趣味!
——凌灵灵对此如是评价。
而眼下凌灵灵的尴尬,七分是源自她不小心薅了萧珩的羊毛又拿这羊毛进献萧珩,被他一语道穿的窘迫,余下三分,便正是因这一声亲昵得让人连骨头都要酥了的“灵儿”。
“我不给你吃了!”凌灵灵一赌气,手一缩便想将那只瓜给收回来。
但她的手还没抽回半分,转眼却又被一只大手给擒了住。
萧珩握着她的手腕,低头便咬了那西瓜一口,眼也不抬道:“送出手的东西还要收回去,也是一个臭毛病,要改。”
“你不是不喜欢吃么,”凌灵灵嘴角挂笑,口气里却是犟得很,“我收回来怎么了,还免了给你添堵……”
萧珩只淡淡道:“我说过,我是不喜用那些甜腻之物,但是你做的,我要吃,你递来的也一样。”
就像上一回启禄打着凌灵灵的名义送去的糕点,萧珩也是二话不说就接下了。
凌灵灵想起来,那会儿萧珩确实就说过这样的话,心头一时又甜丝丝的。她也不再收回手了,就那么将瓜递着,他一口,自己一口地吃起瓜来。
只是念及启禄,凌灵灵吃瓜之余,又将思绪重新拉回了那件案子上头。
她有些好奇地问:“启禄是怎么被抓到的。”
萧珩答道:“是裴翊手下一个叫魏延的出的主意。”
魏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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