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贝勒府的侍从隔门禀报,许久不闻回音,知趣的不再出声。
被胤祺和胤俄压在屋里坐着的胤禟这回是坐了个实诚,呆了片刻,抬头看向胤俄,道:“弘旺可是救不回来了?”
“八哥和八嫂都在宫中,许有回转的余地。”胤俄语声沉沉,弘旺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孩子,自是不会容许旁人暗算,然而查出的因果,却让人不知当如何评说。
弘旺在宫中唯一严加惩戒的宫婢,是一包衣家的独女,而那宫婢的姑姑当年在宫中殒命,是因为冲撞了良妃。
胤祺在往昔中翻找,总算想起那一桩公案:那宫婢颜色不错,在良妃处当差,虽惹了皇帝的眼,也侍了寝,到底没得恩封,积郁成怨,受罚而亡。
可也算是因果轮回了。胤祺叹了一回,见胤禟有意转了心念,自是顺着人的话说:“雅尔江阿今日病在宫中,直接废了佟国维那几个儿子,也算不亏。”
胤禟笑了一声,道:“可不是么,他闺女刚算计完毓亲王的儿子,他儿子们就都折进去了。”
胤祺探寻的看向胤俄,胤俄无奈的笑了一笑:“佟贵妃动了人手,说永琛像老四和八哥。”
原来是这一桩。胤祺轻轻摇头,道:“这法子她姐姐用过一回,是对着雅尔江阿使的,被太子听见,直接将那乱说话的侍从乱棍打死;她多年前也用过一回,对付的弘晰,太子知道后,指派何玉柱去清空了半个慎行司。这么些教训在前,佟佳氏里头,就没人记住了?”
“人多善忘。”胤俄笑了一笑,好奇的问道,“对付弘晰的事儿,我晓得,雅尔江阿那时候,人用的什么词儿?”
胤禟影影绰绰的记得些,迟疑道:“是说雅尔江阿像太子那回?”
胤俄见胤祺点头,叹了口气,道:“这些人成日里瞧着谁像谁,还不是自个儿计较着,瞧着谁都像要偷他斧子的!”
胤禟失笑:“你还真为了弘昇的话,去看了那些个故事啊!”
胤俄面色如常,坦然道:“那些故事蛮有意思的,权作消遣也不错。”
胤祺笑着看胤禟与胤俄玩笑,心下愈发平静:自打太子没了,他们提起太子的次数倒是多了;读着人家的策论,猜着人家的眼界,看着人家闲时给小辈儿编的故事册子……自拜为徒,不及,这一生都将远远不及了!
但是,也许努努力,能将与人的差距缩短一点儿。胤祺想着书房中的那一封请柬,只觉心动。
宜妃歪在榻上,对给她揉腿的宫婢道:“今儿是你值夜,可是老五有什么事儿为难了?”
宫婢轻声道:“回主子的话,恒亲王说平郡王府上给他递了请帖,问您讨个主意。”
到底还是来了。宜妃微微合了眼,亦放轻了声音:“这话叫他自个儿来问我。”
宫婢垂首应是,宜妃闭上眼,满脑子都是佟佳氏登上后位时的神情:人,总是比不得人的!
钟粹宫中尚有一处灯火未熄,惠妃捧书倚枕,等着侍从回话。
嬷嬷与宫婢劝过一回,不得允,只得往小厨房熬了鲜奶来。
这两日手下的耳聪目明,惠妃晓得是谁人的手笔,心下记着人情,在慈安宫见着那父子两个,少不了留心打量,亦不免将人与其父相较。
说来,人与人,五分相似,已是天道极限,再得七分相似,不是父子,便是刻意为之。
一时,一境,一人,一命。
殊途同归,那也是得在一条容得下多人的路上,似命数这般鄙薄的线上,只容得下一人独行,待人做过,便慢慢垂下,淹没于青书史册。
除非是那等一线落,攀折了许多人的命脉的。
惠妃不觉得弘晰父子两个很像谁,更兼她惦记着自个儿亲子,很听不得谁像谁这留言,她可是不想胤禔被牵扯进了鬼神之说。
不过她倒也不急动手教训人,最听不得人言相像的那位正歇着,叫人用这事儿舒缓舒缓心情,立个威,正合宜。【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moxie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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