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禔这一日醒得早,用过早膳,往各处问过安,便回了屋子,提笔默了三卷往生经,搁笔净手,已是日上中天。
弘昉亲自送了膳食来,二人闲话片刻,胤禔便摁着人歇晌,瞧着不情不愿的少年沾枕即睡,叹了口气,坐了片刻,起身压好帐子,点了一人随侍往佛堂去,倒是正遇上皇寺主持。
胤禔略一颔首,聊做见礼,那主持却停了步,合掌躬身,道:“檀越今日可有闲,听贫僧一言。”
“我虽知佛经,却不通禅意,怕是不懂主持机锋。”胤禔面上笑意浅浅,负手而立,话却是很不客气。
眉灰须白的主持修身养性多年,亦有叫人供奉的脾性,眼前人不过小小郡王,虽为皇亲,却是罪身,凭皇帝一时怜悯过活,心底着实并未将人瞧起几分,当下肃容道:“佛堂为清净地,还请檀越管束好侍从。”
胤禔长眉一挑,本就极消瘦的脸颊,棱角间锋芒毕现,语声倒是轻快:“都说佛门是自在地,我家从人便少了几分拘束,原来传言并不可信。”
主持方丈见惯了卖弄口舌的黄口小儿,平心静气的反驳:“檀越着相了,自在,并非无规无矩。”
“本王不知此地竟有规矩,还望方丈详解。”胤禔负手而立,温温和和的言语,却似剑谱招式中的收势蓄力。
主持方丈终于抬眸细细打量眼前人,沉声道:“法约人心,德束人欲。不知者不罪,檀越可令侍从往典座处取一页寺中起卧的墨宣。”
胤禔粲然一笑,却只是唇齿微动:“初来乍到,不知规矩,仿了常住此间的雍亲王从人行事,并不知这规矩因人而异,受教了。”
方丈自是不愿受了这不白之冤,却又惯来先道斥责:“檀越请勿妄言臆断。”
胤禔自是不许人续上反驳之论,接着歪缠:“方丈说了方丈所念,我道出我所想,却不知有何不妥,莫非君不明之事,便为臆断?难道是因此地属佛,方丈身上也披了佛谕?我自知佛门是清净地,方来此敬佛,却是方丈拦了我在此论事。更何况,信众来此,却也是携祈而来,难不成佛祖喜静,从来不听?”俗世之中论方外之道,可谓不合时宜;皇城脚下自立规矩,可谓不知进退。在他跟前,若想端了世外高人的架子,便也不必在此讨生活了。
此言之中的威胁毫无遮掩,却也只爱新觉罗家的人用得这言辞。方丈叹了口气,倒不是他无言以对,不过暗悔他看轻了人,结了一份孽因,日后怕是要受一遭罪。
悠悠一声叹息吁尽,方丈辩驳之言尚未出口,便有一女声传来:“方丈大师,小子莽撞,还请您莫要计较。”
胤禔眨了下眼,抿唇向来人见礼:“弘昱给二婶请安。”
“大嫂正寻你,你先去吧。”太子妃稳稳当当的受了胤禔的礼,支了人离开,眼角瞥见方丈身畔随侍沙弥面上不满之色,又道,“这两日多默几卷清心咒来。”
胤禔束手应下,候了片刻,欠身为礼,抬步出了佛殿。
方丈语声追来:“今日寺中会整肃规矩,不会叫郡王再瞧见逾矩之事。”
这称谓换的倒是快。胤禔停步侧身,笑道:“本王敬候。”
太子妃并未探问前因后果,左右不过是些与雍亲王相干的口角,皇寺僧众亲近雍亲王,为其不平者甚众,她懒得计较,却也乐意在旁人计较的时候,为人撑腰。更何况,在这寺中,日日因鸟鸣石碎之声侵扰浅眠,性情焦躁几分,也是这一寺之主当受的因果。
略略说了几句年轻人气盛不驯的言词,太子妃上了柱香,便离了佛殿,回到居所,见三格格正坐在窗前捻线劈丝,摆手免了人行礼,挥退侍从,上前在炕沿坐了,拿过绣筐中的锦缎,扫了一眼,笑道:“今儿怎的有心绣了礼记?”
三格格捡起刚刚放下的丝线,轻声答道:“额娘,女儿礼记读的最是艰苦,只得择了笨法子,默书百遍。”
太子妃将锦缎折了两折放回绣筐,叹道:“你阿玛不教你读大家注释,你也尽听他胡闹。”
三格格仰头看着太子妃,抿唇一笑,道:“额娘,阿玛说那些册本言论都是欺负女子的,叫女儿莫要被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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