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时如何答的却是记不清了,只盼他莫要说过什么苛刻话来才好。
正被胤礽念着的雅尔江阿,现在正在书房,瞪着面前捧着一摞话本的少年,面色铁青,心下自嘲:还真是什么样的爹,生什么样的儿!他那时候尽拿着话本折腾他二哥,今儿他儿子比他还小的年纪,读过的话本摞起来都已等身了!
永谦轻声道:“阿玛说过今儿不恼的!”
雅尔江阿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额角,叹道:“什么疑问,就问吧。”
“阿玛,为何话本里头,侠客救人,总要累及旁人?”永谦轻声道,“明明不至于此,为何他就不能忍一忍?”
“宠坏了的人,哪里须得顾忌旁人?往昔有人为他善后,少年人,不是力有不逮的苦痛。”雅尔江阿单手支额,轻声答道。而且,如此安排,只会叫人觉得侠客舍己为人,心负苦痛,读的人揣度一番,会感动的泪不可抑。
永谦抿了抿唇,面上神色却轻松了些,又道:“侠客心里想了那许多,末了却要道一句不止我苦心,便闭口不言,着实叫人替他心焦。这又是为何?”
“所以,有那句俗语:好人出在嘴上,好话出在腿上。”雅尔江阿叹息着解答,心下却道着另一重意思:不说,是因为那等自说自话的言辞是无法宣之于口的,自个儿在心里说了,没人评判,无需论辩对错,只消让自个儿舒坦了就成。
永谦将那俗语念了两遍,明了语义之后,叹了口气,道:“阿玛,儿子忽然觉得这话本好没意思。”
“话本到底是故事,不过折本,于人生而言,不过剪影一隅,当不得真,看一看,不过是见一见这世间的荒唐,亦或世人最本心的期待。”雅尔江阿抬手摸了摸永谦的头顶,轻声道,“读这话本,不若转去读史,虽也是经了润色演绎的,到底有几分真。”
永谦郑重点头,忽的又道:“阿玛,侠客总是要为了旁人浪迹天下,那么他一生立誓,有一路辜负,到底是要结了什么缘果?”
雅尔江阿忽的想起那时他二哥迷糊之间对他疑惑的解答:“话本里的主角儿都是那一纸天道宠护的,他没舍过谁人,不过是择了更依恋他,世间只要他一个的那么个人相护罢了。”
得了天道,便可不论因果;有道是不知者不罪,故,不知人苦便不曾破了那相护的誓言。世人狡黠,他二哥看透得晚了些,倒是从不吝惜对他道出。
雅尔江阿闭了闭眼,面色可谓温柔,道:“侠客不曾求缘果,便也无需用那对错苛求自己,人家求的是本心,循着本能而为,过后总会给自己寻着理由的。”
永谦呆坐片刻,轻声道:“阿玛是说世人凉薄。”
“永谦,你待自己太过苛刻。”雅尔江阿抬手斟了茶,推到永谦手边,缓声道,“你不会是这样的人,却也不必要求旁人都不可那般作为,总会遇上与你同道之人的。”
“就像阿玛同太子?”永琛抬眸,见雅尔江阿忽的眨了下眼,弯唇笑道,“阿玛,这摸人头顶的习惯,您和毓亲王两位年长的儿子真是一模一样。”
雅尔江阿唇角挑起一抹笑,道:“你这抱着话本套话的德行,也是从我这儿传承了的。”
“所以阿玛到底还是未有将道理与我说透。”永谦语声闷闷,又叹了一声,赶在人分说之前,张口道,“阿玛觉着我该从哪一册史书读起?”
“史书是解乏的时候读的,你,先读礼记!”
捧着他阿玛丢过来的出本出了门,永谦慢悠悠的在石板路上踩着灯影走着,听着他的贴身侍从絮叨着问他明日膳食,口上虚应着,忽的听人殷勤道:“主子,这书册,奴才替您抱着吧。”
永谦停了步,前头掌灯引路的孟闲亦住了脚,转身看了眼永谦,默不作声的立在一旁。
永谦将他面前这侍从细细打量了一回,笑道:“李福,你来我身边当差多久了?”
名唤李福的侍从笑答:“回主子的话,奴才在您身边当差五年了。”
“五年。”永谦点了点头,叹了一声,道,“我对侍从只知赐些赏钱,确实不够收拢了你的。”
这话语义不祥,李福变了神色,正欲开口喊冤,就听永谦对孟闲道:“有劳孟谙达为我再择良仆。”
孟闲得了清楚的指示,一摆手,自有侍从将李福堵嘴押了去,躬身道:“永谦阿哥此言折煞孟闲,明日必会择了人供您挑选。”【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moxie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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