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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 第一百零九章（第1页）

雅尔江阿听着这话，知人并非意气行事，顿觉安心，更生出几分好奇，倒没露出什么羞恼神色。

他二哥虽好玩笑捉弄他，却从来不曾对他藏话半句。不该他晓得的，他也不会抓心挠肝的非要弄个明白，而这，便是苍天赐他的福运，故而，他从不恨天怨地，倨傲俯首，皆可坦然待之。

此一时，那些旧事，都已随着当朝太子的薨逝解了禁，问来皆是日后棋盘上筹。

许多年过去，他这弟弟仍然如此信他，幸好他还来得及兑现承诺。胤礽眨了下眼，藏了心头那点痛，对雅尔江阿招了招手，待人在他身侧坐了，拈了颗梅子递到人唇边，轻声道：“梁九功能得皇上青眼，是因为他脑子转得快，遇事想得周全，但这人有时候想得又太多了——我那般照拂李总管，他总觉得李总管是留了他的什么把柄给我，因此，宫妃、臣公、甚至皇子，他都敢算计，但是对我，他只敬着远着。于我而言，如此最好。”

雅尔江阿含了梅子，品尽了酸甜，方才慢条斯理的接话：“皇上亦是不愿李总管凭其所知为二哥运筹，方才遣了人护卫李总管出京安养。终究算是全了彼此颜面。”

胤礽颔首，笑道：“李总管倒是想说些什么给我——”

“二哥问明无关自家与大哥、弟弟等人性命，便吩咐人不必说了。”雅尔江阿语声笃定，见胤礽苦笑，俯身环了胤礽的肩膀，轻声道，“如此两下心安，问心无愧，再好不过。”

如此贴心懂理的弟弟，不疼这一个疼哪个？胤礽抬了手搭在雅尔江阿的肩上，轻声道：“乾清宫前头谁没几个传话的人，没必要为难李总管，更何况，谁人能算无遗策？有些事情不晓得，未必不好。”

雅尔江阿点了点头，道：“李总管亦有回报，想必是说过重话威吓梁九功，那老鬼对弟弟素来恭敬。”

他就喜欢雅尔江阿这种不见外的坦然。胤礽轻轻拍了雅尔江阿的肩膀，笑道：“你刚刚说九贝勒送信去给你，你可有回礼？”

“弟弟自是不会失了礼数，财神九爷定也不缺什么东西。”雅尔江阿坐正了身子，笑道，“这几年内务府愈发不着调，江南织造也是愈发糊涂，进献之物很是不如早前，旧时物件想必还能入了人眼。可巧，前儿个孟闲倒腾库房，翻出来一匹曹寅当年进上的蜀锦，便叫人送去了恒亲王府。”

胤礽失笑，嗔道：“你可是愈发狭促了！”

这一厢，被念叨的九贝勒胤禟正窝在恒亲王府客院扶着额头叹气。

陪着他九哥一道告假的胤俄怀抱一捧卷册，携着一身寒气进了屋来，不得他九哥一瞥，倒也习以为常。

撂了卷册在几案上，胤俄径自去屏风后换了衣裳，踩鞋上炕，盘膝坐了，方才仔细打量他九哥不肯错眼的物件。

片刻之后，胤俄正色道：“这蜀锦瞧着是几年前的样式了，是九哥收的礼？”

他十弟说话总是一针见血：这锦缎进了府，没连人带东西丢出去，就是认了怂，此一时不过是同自个儿置气罢了。胤禟挪了眼珠放在胤俄面上，羞恼诸多神色轮换一遭，终是绷了木然的面皮，缓缓道：“想笑就笑，不用憋着。”

胤俄正等着胤禟这赦免的话，假做未听出人那点咬牙切齿，低声笑了好一会儿，方才稳了声音道：“简亲王是被太子宠出来的，素来软硬不吃，凡事皆得照着他的规矩来，九哥莫要与人计较，不若顺了人意，化干戈为玉帛。”

打小儿也是被宠着的胤禟哼了一声，道：“老爷子这几日正怀旧的时候，曹寅那可是比我还有体面的旧人，不仅有个做郡王妃的女儿，还有个做蒙古王妃的女儿呢！”

“平郡王并无甚政绩，往日自诩清高，不也是与十四贝子暗通曲款。”胤俄笑道，“朝上多是闻弦歌知雅意的识趣人，平郡王祖上亦是铁帽子王，如今旁家门楣耀耀，只这一府降爵承袭，又被当做恩赏，娶了包衣家女儿，自是不得皇上待见。咱们且不急着同死人计较，先断了他祭奉，余下的债慢慢清算。”

胤禟想了想，认同的颔首，拿了一旁的剪刀，从锦帛上裁了一条下来，扬声道：“来人。”

门外听差的侍从闻声入内：“小人程峰，听爷吩咐。”

胤禟将布条递过去，道：“送去针线房做了抹额来。”

胤俄单手支额，随手翻着卷册，待那侍从退下，方道：“九哥，弟弟刚才出去转了一圈，听说二哥家那几个侄儿和侄孙的伴读，皇上还没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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