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小时候“住所”里堆积的那些扁易拉罐、烂鸡肉罐头、酒瓶碎片、脏裤头,甚至“邻居”懒得去扔就丢在他那里的粪便袋子。
自己大概跟那些东西并没有区别。
他跟抛弃自己的父亲一样,骨子里流着罪犯的血。
脚步向前挪动着,他要去无人的空房间拿纱布,没有左右查探的必要,没有人会在意他,只要一直往前走,做他能做的就可以了。
走到平行于疗养室的拐角处,他却停住了。
身侧的房间内亮着白灯,投射出两个人的影子。
一个是他的,此刻静默地站在原地。
而另一个他转头,眼中映出一个女孩。
她被关在了疗养室里。
在他没有过来的三日里,成了这个空房间的最新住客。
单向玻璃看不见外面的景象。那女孩爬上了靠在观察窗前的长柜,轻轻地伸出手,触碰了将她监禁在内的牢笼。
她茫然地看着眼前的景象,纤弱的手臂缓缓移动、摸索,所及之处却只有光滑的屏障。
走廊的灯不及室内的灯亮,于是他的影子,也比她的浅。
弱小、空洞、无处可逃。
她像一尾被关在厚厚的玻璃壁后的、苍白的鱼。单向玻璃阻隔了他们之间的视线,女孩依旧寻找着出路,像是试图看清外面是什么样子,而他仰着头,只作为一名路过水族馆的看客。
真可怜。
一点怜悯翻涌起来,又被断断续续的讥讽压下去。
他也救不了她。没办法的,逃不出去的,没人会来救他们的。
视线将要移开时,她的瞳孔却转过来了,隔着无法看见的距离,像是抓住了一个将要遁走的逃犯。他不知为何僵在原地,无法动弹。
她颤抖着睫,绿色的眼眸让他想到湖水。那是长久的、静默的对视,真实到他还以为她看见了他。
“妈、妈”
指尖触碰到冰冷的玻璃时,他的大脑像走廊顶端的白炽灯一样闪烁了一下。
她作出的口型念出了那两个字。
妈、妈。
一个无计可施到宛如蜕生的婴儿般,最后能喊出的名字。
他不知为何倒退了一步,看向了本打算去的那间空病房。
脚步向原目的地走去,右手却掠过了铁托盘上的纱布,拿起了一旁锋利的钢刀。
他几乎停止了思考。
而后尖锐刺耳的撞击声将寂静的夜晚惊破,手中的刀刃狠狠地刺在了玻璃上,那些指派他的人最喜欢的恐怖天份在此时彰显出来,做出的却是令人无论如何都意想不到的事。光滑的刀柄让玻璃角落出现裂痕,当他反应过来也使刀锋割裂了手心,他被疼痛唤醒回来,却并不觉得恐惧,他只觉得——自己如释重负。
鲜红夹杂着玻璃碎片飞溅在走廊中,玻璃上的裂纹如蛛网般扩散,沉重的喘息与心中的压抑一同溢出来,他唇角勾起笑意,不断将刀送入起爆点,他甚至忘记自己在做什么,只是机械地重复动作,用尽全力发泄。
破开吧,破开吧,破开吧。
远处有人的尖叫声响起,而他只注意到右手连带着钢刀,一齐捅进了突然崩开的玻璃破洞中,随后玻璃碎片如雪花般纷纷崩落,他看见随着鱼缸破碎时女孩愈发清晰的脸。
出来吧。他抬起头,对她无声地开口说。
连瞬间都被无限拉长,走廊顶部的红色警示灯响起尖利的警报声,纤细苍白的女孩没有分神给那刺耳的声音丝毫,只是静静注视着他,注视着这个将牢笼用并不体面的方式打开的人,黯淡的眼里折射出由玻璃给予的光影。
她直起身,膝盖压在柜上,伸手往前一推,最后摇摇欲坠的单面窗也全部崩裂,走廊的那一端的管理人员带着安保飞奔过来,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缸中的女孩去向他。
他手中的钢刀掉落在地上,向她伸出手。
衣角因惯性向后飘动,她的脸在他眼中不断放大、放大,清晰至可以看到湖水中他的倒影,最后他们十指紧扣,接住了她全身的重量。
手心中的伤口与伤口相贴,血液以不同于亲生的方式交融流淌下来,空洞的灵魂像五指中的间隙一样,如今被严丝合缝地扣堵。
心脏的共鸣齐如擂鼓,灵魂的共感浓于血脉。他看见灯光为她描摹出轮廓,越来越剧烈的人声和警报声在脑海中逐渐消弭,但没有人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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