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在城中村外面的路边停下,笛朵朵下车,八月份的热浪扑面而来,差点就让她滚回车里了,但想想商昱就在前方,顿时又攥紧拳头,硬生生站稳,对司机摆摆手,“你去找个地方先待着,等会我打电话你再来这里接我。”
说完,笛朵朵自己背着包往里走去。
这里和身后鳞次栉比的写字楼同处一座城市,却像是两个世界,房子与房子之间拥挤逼仄,狭窄的巷子里不见天日,就连主街上也到处都是违章搭建,连通各家的电线横七竖八将这片为数不多的天空分割零散,处处透着压抑和无序。
笛朵朵手抓着背包带子,视线打量着两旁的房屋,因为城市管理不允许随意拆建,导致这里的房屋最少也有二三十年的历史,旧了破了再缝缝补补,经年累月的脏污和青苔也随处可见,住着什么感觉不好说,但用来当市井烟火的素材倒是还不错。
继续往前走,笛朵朵脑子里有具体地址的路线图,数到第三个巷子口时转弯,然后在前面一个小卖部拐弯后走到头再拐一下,就到地方了。
为了避免太刻意,她还特意绕了个圈,好像真的只是在找适合采风的地方。
走到小卖部时,那门口坐了一堆纳凉闲聊的人,还有人对巷子里指指点点,似乎是和商昱家有关。
竖了竖耳朵,笛朵朵进去买了根雪糕,顺势摘下帽子露出汗津津的脸,笑着跟老板娘打商量,“这天太热了,我在这歇会儿行吗?”
“这孩子热成这样跑出来干嘛?赶紧坐下歇会。”
老板娘热情地拿出个小板凳给笛朵朵,接着重返旁边的情报大军,继续刚才的话题。
“要说这老陈也是倒霉,好心把人接回来帮一把,谁知道接回来一家子祖宗,整天闹得鸡飞狗跳的,你们是不知道啊,那事情多得哟,还当自己是大老板呢!”
“谁说不是啊,嫌弃咱这里脏乱差,房子小,太热,又嫌饭菜不合口味,摔桌子摔碗,我家跟老陈家临着,听得清清楚楚的!”
听到这里,笛朵朵咬雪糕的动作一顿,这说的应该是商昱父亲?
“这老陈就是心软,直接把人赶出去不行吗?非得供着?当初老陈在他们家的时候也不见得他们对她有多好……”
“说到底啊是看那孩子的面子,他家那孩子不是老陈一手带大的吗?老陈又没个一儿半女的,都当亲闺女待了,再说了,那小姑娘确实有出息。”
“有出息有什么用?让家里拖累死了,没钱了不说还欠了那么多债,这些债放他们家以前就是九牛一毛,现在可是能把人给逼死,要我说这孩子就得狠点心,自己远走高飞还能有点活路。”
“欸欸欸!那是不是要债的又来了?天老爷啊,真不让人得清净!”
……
所有人的目光纷纷往一个方向看去,笛朵朵也跟着看过去,只见一辆黑色的面包车在那条巷子口停下,四五个大汉从车上下来,直奔巷子里去。
笛朵朵心里一紧,忍不住站起身来往前走了一步,老板娘等人也都站了起来,“走走走,过去看看,今天怎么来这么多人?”
笛朵朵也跟了上去,还没走到巷子口就听见哐哐砸门的声音,巨大的声响让人心惊肉跳。
其他人站在巷子口伸着脖子往里看,笛朵朵只站在墙边,看着催债的人将那扇斑驳老旧的木门拍得山响。
很快木门里面也传出了叫骂声,争执声,直到那两扇木门轰然倒地,一个明显喝醉的中年男人冲了出来,对着催债的人破口大骂。
“什么狗东西都敢来我头上撒野了!就你们这样的货色都不配出现在我面前!你们老大也得对我点头哈腰!”
“不就那点破钱吗?催催催!等我东山再起,那点钱我还能放在眼里?!”
一边骂一边推搡,场面一时混乱。
又从院子里追出来两个女人,一个衣着精致,另一个还穿着围裙,她们显然是想把人拉开,可那发疯的人反手将人甩开,衣着精致的女人撞到了门框上,哭得泣不成声。
闹剧还在继续,可催债的已经没有耐心,四五个人收拾一个醉汉不过轻而易举,被推搡的那个更是怒气上头,一脚把人踹倒在地,又弯腰抓着领子把人抓起来。
“商总?还当你是商总呢?!今天拿不出钱来,就让你连狗都不如!”
几个人对地上的商鸿升拳打脚踢,毫不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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