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语气忽然柔和了些许,说:“我看起来不像吗?”
“我不是有意冒犯,只是……”白月犹疑片刻,缓缓道,“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年轻。”
“这没什么,”越枝淡淡答道,“月宫追求长生不老的法术,虽然我看起来年轻,可也许已经活了许多年了。”
白月微微睁大眼睛,正想再问几句,身后突然传来侍女的声音:“大小姐,王妃正四处寻你呢。”
越枝扫了一眼,见提着裙摆奔来的是个和白月年龄相仿的侍女,穿一件朴素的青衣,容貌说不上好看,充其量只能算是普通。
白月回过头,温婉地一笑,说:“青竹,你也别这么着急,我这就去找母亲。”
她看侍女额角上挂了汗珠,便探手取出一方绢帕,亲自给她擦了,嗔怪道:“瞧你,总是这么心急,不是跟你说了我不会走远吗?”
青竹憨憨地笑,拉拉她的袖口:“大小姐,我们走吧,王妃还在等你呢。”
白月点点头,回头想和越枝道别,却发现她早已经不在原地。
她一直以为月宫宫主是个深沉的中年人,没想到是个如此随性的年轻女子,心里不由得悄悄留了一道念想,暗道:“下次来月宫,我再来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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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出身滇南,信奉月神,每个月都会到访月宫,或是拜见宫主,或是参加祭典。只是越枝素来散漫随性,从不接见来客,每一次接见王妃的都是月宫的护法。白月一心想见越枝,又不敢擅自离开,只能耐心地等到母亲和护法谈完,才向母亲请求离开。
她总是在月宫里找上许久都寻不到越枝,最后气馁地坐在湖边出神,直到忽然听见身后传来那人冷淡的声音,便会欣喜地一跃而起。
独处的时间总是短暂,越枝态度冷漠,连眼神都懒得分给她。白月从小长在郡王府中,以父母双方的权势地位,没人敢对她有丝毫不敬,小时候的玩伴在长大后也都对她恭恭谨谨。除了父母和贴身的侍女青竹,再没人对她露出除了恭敬之外的第二种神色。
可越枝根本不将她的身份放在眼里,偶尔一两句冷漠而锐利的话,就能将她堵得张口结舌。
大概是觉得越枝比其他人有趣得多,白月每一次随母亲到访月宫,都要留出时间来寻她,哪怕只是匆匆说上一两句话,她也心满意足。
时日一久,两人逐渐熟悉,越枝对她也渐渐和颜悦色起来。白月每次来找她,她都会放缓语气,和白月随意地谈天。
故事的开始与发展就像一朵逐渐开放的红莲。花瓣层层舒展,在完全绽放之后,还未有人欣赏,就已经无声凋零,化为尘土。
不知何时开始,白月离开月宫,会发觉自己愈发想念越枝,每一次随母亲到访月宫,她都隐隐觉得兴奋而喜悦。仿佛只要听见那人冷淡的声音,就会觉得格外开心。
秋冬转瞬过去,除夕夜的晚上,她随父母出席家宴,华丽的衣裙和繁复的首饰沉沉压在心上,让她喘不过气来。子时的更声敲响时,窗外放起了烟火,夜空中绽开绚丽的花色,家族里的孩童都欢欣雀跃地跑出去观赏,她提着裙摆站在门边,不知怎么,就格外地想念越枝。
想念虽然那个身为宫主,却依然如此随性逍遥的人。
过了年,她就十八岁了,不是个小孩子了。即使从未经历过,也不代表她会完全懵懂无知。当天夜里,她卷着衾被躺在床上,青竹在外间睡得香甜,她却迟迟无法入眠。
一番复一番的思来想去之后,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她会如此想念越枝。
因为那是她所倾慕的人。
她深知此心此意本就不妥,应该早早掐灭,可她怎么也不肯放弃心里那一点微弱的念想。白月愁肠百结,心念摇摆,团圆节以后,为了不和母亲同去月宫,她夜里偷偷出去吹了一夜的凉风,染了风寒,卧床不起。
本以为不见越枝就能消磨掉心里的残念,可她却发现,与那人分别的时间越长,她就越难以丢弃心中的爱恋。
装病终究不是长久之策,一个月后,风寒完全消退,她不得不在青竹的陪同下出了门,和母亲一同去往月宫。
来接见她们的依然不是越枝。她坐在母亲身边,面上笑意温和,心底灼灼如火烧。她听见了屋檐上的动静,熟悉的眼神落在她身上,令她坐立不安。
好不容易等到母亲和护法寒暄完,她起身向母亲请辞,然后快步走了出去。
开春时节,日光和煦。湖面倒映着明净的穹苍,也倒映出她双眉紧蹙的面容。
紧接着,身后有人问她:“前些日子,为什么不来了?”
白月惊得一颤,不敢回头,甚至不敢看她倒映在湖面上的身影,只低声道:“前些日子我染了风寒……必须卧床休息。”
她顿了顿,不敢看越枝的神情,咬着嘴唇低低道:“这是我最后一次来,以后……就只有我母亲一个人来了。”
她说完了,提起裙摆飞快地跑开,急匆匆地回到母亲身边,恢复了从容端庄的模样。【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moxie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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