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卿,我这会似乎闯下了很大的祸...”
白衣的神君已经在冰墙之前离了许久,莲舟也不大好意思再如此摆着原身冻僵死鱼似的狼狈十分的模样,此时已经避不过去了,只能讪讪的认栽化回了人型。
自他赠与她第一件莲青色的衣裙之后,她便时常穿着青色衣衫,久而久之也不知道心生喜欢,还是习惯成自然了,此时戴罪之身,只穿了洁白无华的衣衫。
莲舟不大敢抬头看桓卿,这件事情已经至此,她倒没有多少说法和辩解了,只不过桓卿再次没来由使她愧疚,此时只能喏喏的低声这么说了句。
冰牢之内依旧寂静,鲜见的桓卿并不回莲舟的话,此时她才抬头看来人,两人中间隔着透明的冰幕,虽然相看无碍,到底是隔着玄冰阻挡,寻常语音难以传达,桓卿如平日般温和浅笑看她,似乎也在等她发现这一点。
“是我被关傻了。”莲舟抬起头看着桓卿,喏喏自言自语道。“桓卿,我闯这么大的祸,你要是生气我还好受些,你还这么笑...”
“在这里还好?”隔绝在冰幕之外的桓卿嘴唇微动,吐字缓慢似乎是为了方便她能够将话语理解。
“也没有想的糟糕,依着平日里头那位大人对我的厌恶,这算是轻的,就不知道他想好了之后怎么处置我没有。”
莲舟不是做了不敢认的人,况且到这回儿她也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处,就是再来一遍,怕是也依旧如此。
此时她看着桓卿有所顾忌,心底生起的戚戚然大抵是源于害怕桓卿被这事情牵连在里头,桓卿与颙廉交情深是一回事,可这次事情闹得不小,她尚属于桓卿座下。
“桓卿,事情是我犯下来,你之前并不知情也与此事毫无干系。我一人担下来便是,你不必替我开脱,也不要求情。”
莲舟自说自话的,桓卿却没有露出任何的不耐烦,只是静静浅笑着看着她,并不说话,以沉默婉拒了她的提议。
桓卿向来喜着素洁的白衣,仙风道骨,灵秀俊逸,他面上沉静一如往昔,莲舟却隐隐见出不妥,面上苍白了许多,即使是神君,身上的仙灵之气是瞒不去人的,此时仙息失了平日的沉稳浩瀚。
他此时星眸深邃,温煦的面上苍白透明,隐约透着些脆弱之意,即使换了身衣裳,仍有未来得及遮掩之处。莲舟微微眯起眼,只不过一眼,便可辨认出上面透露风雷之息,是天雷鞭笞之刑。
天界的雷笞之刑,一般施与罚下重罪的仙者,天界为君者,不好与鬼界魔界那般赶尽杀绝,大抵要显示些仙神阶的大度宽怀,因而雷笞刑法虽中,足以震裂神魂,古往今来灰飞烟灭在刑台的仙神不计其数,但凡是能挨过着,便可前罪云消。
“桓卿,你受了雷笞之刑。”莲舟震然,眼眸热涨酸楚,此时心中说不清是悲哀更多,还是愤怒更多。
“事情是我独身闯下,他们怎敢在你身上施刑!”
她周身因为强烈的情绪,仙息暴涨,而作为镇压的冰牢也瞬息之间做出反应,更为蚀骨锥心的寒意渗出,寒气化为冰锁链禁锢住她的四肢,警告着她不要妄图挣扎。
他如今伤到了连仙息都难以隐瞒,这一顿雷笞之刑结结实实的挨了了,鞭笞的数量还不少,如此狠手,莲舟此时只能想起一种可能,方才能解释通畅。
桓卿替她受了刑。
“莲舟,我并无大碍,你不必如此。”
他的眼角眉梢处处都晕染三月温煦春阳,使得她所有焦躁都被熨帖平顺,甚至有种错觉,这次的事情与往常她在神殿中奉茶时候不小心打碎茶盏并无差别。
“你乖乖的在这里忍耐一阵子,我很快会接你回去的。”
说着,桓卿将手贴于冰幕之上,落在她的发顶处,她在这侧隔着坚实冰冷的冰幕红着眼眶看他,牙齿咬紧自己的嘴唇,若如中间重隔无法接触,这熟悉温柔的动作与神殿中千百次他哄她开解她时候,一般无二。
“我走了,自己乖乖的。”最后他如此说道。
日子长了看不见日月晨昏,时间渐渐成了十分模糊的概念,莲舟在冰牢中日子过得其实说不上坏,她已然仙体无需吃喝,此处寂静,闲来无事打坐修炼的时候多。
唯一点便是寂寞非常。
冰牢里头也有看守的仙吏,大抵是在这冷冰冰的地方待得久了,人也变得十分冷漠,巡视时候大多也只是往她这边淡淡看一眼,话也不张口说一句。
莲舟虽不至于话痨,但大抵还是个十分爱热闹的人,这使得她卒郁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那个刚刚被调过来的小仙吏到来,才稍微有了些改善。
初见奂华,莲舟也是惊奇,这仙界冰牢苦寒之地竟然派了个这么瘦瘦小小的女仙来,关押的也是罪行不轻的仙者,道行若是浅了些怕是连犯人都也看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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