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枫五岁那年,江清终于联系到林将军。
林将军就是当年李管家口里寄予厚望的人,同样是江父的过命之交,把控着整个王朝的兵权。
见到江清后林将军非常惊讶,不知道这位皇帝的重臣找自己有何事,直到他表明身份林将军才恍然。
“你是那个孩子啊……”
江清点头,死死盯住这位老将军的眼睛:“李管家说当初是您救我出去的,将军,我父亲到底招惹了谁,才会招来满门抄斩的下场,蔑视皇权?谋反之心?我一个都不信!”
林将军深深叹气,当初送这小子出去就是为了保全江家最后一丝血脉,他希望这个孩子能好好的活着就好,谁想时隔多年他竟然回来了,还是如此高调的回来。
“清儿。”林将军闭眼:你不该回来的。”
“为什么不该回来?放任那些害我一家的畜牲们逍遥法外?”江清冷笑:“离开的第一年,我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少爷变成低下的乞丐,天天以乞讨为生,区区伤寒就差点要了我的命,李管家拿着别人喝过的药渣为我煮药,如此我才能苟活下来,将军,你见过乞丐吗?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止不准哪一天就死了,我就过着那样的日子。”
林将军痛苦的闭上眼睛。
江清缓缓拉开嘴角,继续道:“全家被灭,唯一的子嗣在外面过的生不如死,我为什么不能回来?父亲母亲哥哥天天出现在我的梦里,述说着他们的冤情,林叔,你叫我如何心安理得的活着?我要报仇,我要报仇啊!”
父亲母亲哥哥天天出现在梦中……
林将军更加痛苦,他又何尝不是呢。
行刑的那天他亲眼目睹江家被斩于刀下,自己却无能为力,那一刻的痛苦没有人可以懂。
江父是他自幼的玩伴,二人六岁相识,拜入同一位大儒门下成为师兄弟,二人品性相合臭味相投,一直形影不离到大婚才分开,然而即使各有各的家室,他们依旧是最好的朋友,这是谁都无法改变的事实。
慢慢的,江父成为朝堂上的文官砥柱,他成为武官砥柱,二人文物相和,朝堂上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和睦景象。
再然后,就是他不忍回忆的往事。
江家势大,又因他与江父关系密切,皇帝隐隐受到威胁,朝堂上文官众多,能拿得出手的武官却没有,所以皇帝决定对江父动手。
林将军知道江父被定罪后又惊又怒,当下就要去朝堂闹个天翻地覆,可惜没等他出门就被父亲押金了地牢,令他不得而出。
他闹过,叫过,哭过反抗过,一直到行刑的那天。
那天他跪下求父亲救救江父,父亲只是冷冷的把陷入昏迷的江清递过去,告诉他事情已经成定局,如果非要插手这件事儿,不光改变不了江家的情况,林家也将被牵扯进来。
父亲脚边跪着他的孩子与妻子,无时无刻提醒着他的责任,林将军抱着怀里的孩子痛哭流涕,这是他兄弟最后一丝血脉。
林父到刑场的时候,刽子手刚刚切下江家大小的头颅,在淋漓的鲜血中失去知觉。
再次睁眼,身边是面容憔悴的妻子与孩子,林将军深吸一口气,安抚的拍了拍他们的肩膀。
林家……林家啊……永远是他要扛在肩上的无法卸下来的东西啊……
再然后,他秘密遣送逃过一劫的李管家和江清离开,并让人暗中保护他们的安全,而他每年接到的线报都是江清活得很好,很平淡,林将军也就放了心,没想到之后会有这一出……
“孩子。”林将军艰难道:“我……没想到你过的这么苦。”
是谁隐瞒了江清的真实情况,林父还是林氏,到了此刻已经不再重要,林将军庆幸孩子虽然过的不好但是还活着,不然他死了无法下去见江父啊。
“林叔不用如此伤心,此次我来也不是为了勾起您的伤心事。”江清看着他道:“林叔,我需要你,我死去的父亲也需要你啊。”
……
这一天晚上林将军的书房里亮了一晚上的灯。
朝廷风向顷刻转变,皇帝的身体同样出现异样,正值壮年的他一天比一天消瘦,就像被妖精吸食了精气。
同姓林的两位大臣明明知道这一切的起因,却因为种种原因不能说出口,只能眼睁睁看着王朝走向灭亡。
***
嘉陵四十五年,皇帝驾崩天下大乱,众位皇子蜂拥而起抢夺那个位置,可惜他们没有一个成才的,甚至连驾崩的嘉陵帝都不如,朝廷一片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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