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宫】
德妃乌雅氏的一句话,令胤禛的心像被浸到冰水里了一样,亲生的额娘竟然这样说自己。
瞥了一眼儿子的脸,冷笑着说:“你当我不知道吗?定是佟佳氏让你跟着太子的。”
四爷心里很是恼火,额娘教训自己没事,提到佟佳额娘就有些不能忍了。
“那又如何,没有二哥照应,胤禛什么都不是。”
在尚书房的时候,太子对小胤禛极好,手把手教着。
他不知道生母和养母之间究竟有什么矛盾,但是最为难的就是夹在中间的自己。
有时候真的想回到一无所知的童年,只有一个额娘,幸福快乐。
乌雅氏瞧着他那张冷冰冰的脸就生气:“你以为自己还是垂髫小童吗?
今上正值壮年,你就屁颠屁颠地去讨太子的欢心啦?”
四爷一愣,皇阿玛不是最宠二哥吗?以往捧着二哥,皇阿玛比谁都高兴。
“你额娘没什么背景,平日里你和那隆科多走得近也就罢了。
和太子贴得那么近,你究竟怎么想的?”正红色的唇脂吐出冷冰冰的话。
胤禛只觉得所有掩饰都被扒光了,内心最深处的隐私也被曝之天日了。
他一直以来都把佟佳氏当成自己的额娘,后来知道乌雅氏是生母之后,很是迷惘。
比起地位不高、家世单薄的乌雅氏,更愿意和佟佳氏那帮亲戚相处。
有时候,扪心自问,他也说不清更多是由于感情还是权势。
他自以为做得隐秘,实际上额娘都看得一清二楚。
正直的人设崩了,好像内心都崩塌了,胤禛简直想立刻逃离这座宫殿。
脸张得通红,快要冒火了,但是他没有底气发火。
是的,那个趋利避害、嫌贫爱富的人——就是他爱新觉罗·胤禛。
无法反驳,这宫里没有谁那么纯粹,但是他真的希望自己在额娘眼里是个乖孩子。
胤禛支支吾吾地说:“我,我只是······”
乌雅氏嗤笑了一声,“行了,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额娘也没指望你能提拔娘家人。佟佳氏的人你热脸去贴,人家也未必应呢!”
向来爱教训人的四爷被娘训得抬不起头来,掩饰性地盛汤来喝,
这刚煮开的牛肉汤直把嘴里和舌头都烫出泡来了。
胤禛隐忍不语,继续喝汤,嘴里是肉汤和血混在一起的味道。
这样的疼痛好像能减轻内心的愧疚和难受,大冬天的额头渗出了豆大的汗珠子。
乌雅氏伸手将碗一推,道:“这幅样子给谁看?心急喝汤,烫伤了嘴,怪谁啊?毛毛躁躁的,储君想要登基也得等到今上百年之后。”
被复杂情绪弄得头昏脑涨的胤禛,一下子清灵了许多。
皇阿玛和二哥再怎么亲昵,他们之间也隐隐存在着一种天然的矛盾。
皇帝不薨,太子就永远是储君,成不了真正的君王······
二哥年龄越大,对皇阿玛的威胁越大,优势也在减少。
他们之间的平衡会随着年龄越来越微妙。
想到皇阿玛近几年来都喜欢“十三”、“十四”这样的小阿哥,
也能略知一二了。
胤禛一捋袍子,跪在地上,真心诚意地说:“多谢额娘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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