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坑里的喘息声渐渐的越来越低。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连范娉婷都不再喊叫,方绣绣并没有察觉。
她看着林淮朝她走来,夜色下他清秀的面容好似覆盖了一层乌沉沉的轻纱,他不说话,方绣绣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她捏了捏阿绰的手,仿佛这样做能够从朋友那里获取一些坦然面对林淮的力量。
她开口:“林大人。”
“方姑娘……”林淮的声音沉沉的,如坠了一把铅块,“你刚才的身手,我都看见了。”
沉默。
尔后是方绣绣问:“大人看出了什么?”
“雁留坡。”林淮一步步来到方绣绣面前,低头,漆黑的眸子锁住她。
“当初拜访雁留坡,那些土匪们训练的飞刀技术,与你方才用的,是一样的。还有他们所练习的擒拿手,以出其不意的攻势一击必杀,与你攻击范娉婷时候的招式如出一辙。”
方绣绣发觉林淮的眼底有种让人窒息的低落,令她不忍也不敢再看,只好低头望着自己的脚尖,无力的喃喃:“大人说得没错。”
“我得知,雁留坡的三当家,是高靖。”
方绣绣咬了咬唇。
“这才是你喊高靖三哥的缘由。”
林淮眼中掠过淡淡的一抹落寞:“方姑娘真的是深藏不露呢,我一直都未曾想到,你会是雁留坡的二当家……对吗?”
事已至此,方绣绣甚至连惊讶的情绪都不是很鲜明,只浅浅的一抹惊讶划过美眸,便迅速平静下来。
她轻轻的应道:“嗯。”
又是沉默。
空气里像是被塞了满满的凝胶,将一切都凝固胶着。远处又有寒鸦扑棱着翅膀,发出粗噶沙哑的声音,寥落而沉重的触及方绣绣的心底。
她深吸一口气,笑了出来,抬头望着林淮,笑得清甜如初夏的新荷。
她使出全部的坦然,说道:“林大人,民女骗了您,还杀了人,民女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要下狱还是斩首,亦或是□□终身,都任凭大人的处置。”
“绣绣……”阿绰听到这里,无法接受,拉了拉方绣绣的手,忙央求起林淮:“林大人,这不怪绣绣。是范小姐捉了奴家再先,要挟绣绣过来。绣绣要是不出手,您、您知道我们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阿绰说着,紧张的看着林淮,生怕林淮会给方绣绣安上罪名。
但林淮无动于衷,只是凝视方绣绣,眼神里好似有千言万语。阿绰看着看着就是一怔,总觉得在林淮眼底看到了犹如流星灭去的失落和郁郁的哀伤。
一袭冷风从荒野间穿过,衔着冬天干燥冰冷的气息扑在衣衫上。林淮的声音仿佛也沾染上了落寞的沉郁。
“方姑娘,你竟然对我说这样的话。”林淮苦笑着喃喃,“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人吗?”
“林大人……”
“你为什么会认为我要处置你呢?”
林淮很难过。
关于方绣绣在回县衙的路上被劫走的事,是白露急急赶过来通知他的。
原本,白露应该跟在方绣绣身边,保护好她。但是那个带走方绣绣的男人,白露不知道他背后的人是谁,白露担心会是灵泉县幕后的那个势力。
如果方绣绣被带到那个势力面前,凭那个势力做出的种种恶事,他们一定高手云集。白露不认为自己一个人能在那么多的高手之下护着方绣绣全身而退。
所以白露选择用最快的速度去县衙,通知林淮。
当白露将事情告诉林淮时,林淮只觉得有冷冽的雷霆劈落自己心头,那样震撼而骇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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