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裴青,乃是三皇子的贴身侍卫。”
三皇子?
宁致远一顿,观此人有几分气度不凡,又出手相助,若是普通宫内侍卫,他自然有心结交,可一旦沾上龙子皇孙……
“大人不必多虑,我此番出手并非有所求。只是在下跟随三皇子,仆随其主,向来也看不惯这内宫的龌龊勾当。但此事事关后宫中人,贸然出手,万望大人莫要对外透露我主仆二人。”
他说的恳切,好似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既是施恩者,却又放低姿态恳求,让原有顾虑的人不由心生惭愧。
宁致远君子心性,少年得幸拜入顾太师门下,平日里接触的都是名门清流,自然万般厌恶这等下作手段。
京内高门大户都心知肚明,萧妃与故楚贵妃水火不容。
且不论房内的女子是谁派来的,只说今日推他的是五皇子,提议的是王学士,领路的是五皇子身边人招来的太监,桩桩样样,断然与三皇子无半分干系。
更何况他一不受宠的皇子,在内既无宫妃照拂,在外又无母族帮衬,哪里有能力布下这种局?
今日宁致远既承了三皇子的恩情,便绝不会做小人将二人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
又因裴青那番推心置腹的话自感羞愧,当下感慨:“裴兄此言让宁某汗颜,今日之事,宁某当铭记于心。”
“看时辰,大人是否该去紫宸殿了?只是这身上的墨痕……”裴青对他话中的感激之意不置可否,只是面上拧眉很是忧愁。
宁致远看了看衣袍,突然释怀一笑:“万千文章皆由墨作成,既是墨痕,又怎能算是污渍,若陛下怪罪,我自当请罪。”
说罢俯身长揖,翩然离去。
他走后,裴青脸上恳切忧愁的神色渐渐变冷,遥遥望向地上两人,视线冷若霜雪,如同看着两件死物。
“倒是可惜,还得留你们一命。”
他之前控制过力道,两人前后离开不久,地上的人缓缓醒了过来,见宁大人没了踪影,一个迷茫不安,一个惊慌失措。
昭宁宫内,地上的宫女瑟瑟发抖。
一只红釉鱼纹杯从萧妃染了凤仙花汁的手上跌落,发出刺耳的碎裂声。
“你说什么!凌儿推倒了宁致远?”
她凌厉的美目中透着噬人的狠色,扭头看向身旁站立的大宫女烟柳。
“文翰阁后殿的那些人和宫外的那些人呢?”
烟柳也知坏了事,急忙跪下:“娘娘,那些人都是早早吩咐过的,怕是见了人就直接行事了。”
萧妃闻言阖了阖眼,平复了一下情绪:“本宫一向以为你是个得用的,没想到在宫中才过了几天好日子,便把这些年的小心谨慎给忘了个干净。”
烟柳心头一阵阵冒着凉气,只觉得头皮发麻,在地上邦邦磕头,磕到额角发青:“娘娘赎罪,都是奴婢考虑不周,奴婢该死。”
“本宫要去紫宸殿。余下的事情,不用本宫再教你了吧。”
萧妃冷冷扔下这句话,便起身向紫宸殿去。
烟柳抖着腿,用手臂将自己从地上支起,若只是没给三皇子下套成功,她是会被萧妃下了脸面,但日后还能寻补回来。
可如今三皇子没事,她们小主子倒是做了替罪羊,那之前准备的后手,就变成了一把割伤自己人的刀。若是今日紫宸殿里萧妃能把局面扳回一些倒还好,若是不成,她的下场和缩在一旁发抖的文翰阁宫女怕是没什么两样。
紫宸殿前,宁致远已然收到面见皇帝的通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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