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妃有恙,由赵昭仪协理宫务的事情很快传到了宫外。
赵府,赵康坐在书房中,查阅着手下人递过来的暗报,明亮的烛火下,他的脸色平静如水。
放下信件,他摇了摇头:“梦玉还是急躁了些。”
梦玉,正是萧妃的闺名,两人虽为表兄妹,可都早已成家,赵康口中还唤着对方的闺名,但房中众人都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一旁的幕僚轻声说:“萧妃娘娘应当是担心夜长梦多,想早日为五殿下排除异己。怕大人不同意,才没和府里通信。”
赵康满脸不赞同:“我之前同她讲过很多次,眼下的局势,陛下可以允许她的小动作,但绝对不能容忍后宫将手伸到朝堂上去。”
他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夜色下几颗明暗不定的星子,慢悠悠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我们这位陛下,当年能坐上那个位置本就是靠不光彩的手段,赢得了楚家的附庸。如今他对手中的权力,看得比什么都要重。”
“大人的意思是?”
“通知萧家,叫萧老夫人递帖子进宫一趟,探望娘娘的病情。告诉梦玉,让她最近低调些,好好照顾凌儿才是最重要的事情。朝堂上的事自有赵家朝堂上的人去操心。”
“另外。”赵康扭头,神色中带着几分不解:“那些在京中散播谣言的人,竟还没查出来是谁的安排吗?”
幕僚闻言摇摇头,很是无奈:“查到了一些,可再顺着查下去,线索就都断了,牵扯其中的人,一夜间就在京中失去了踪迹,倒像是离开了京城一般。”
“好一出断尾之计。”赵康叹许一声,“舍了这么多人手,看来此人是想将朝中的水搅得更混一些。此事一出,我赵家与顾太师势必要斗起来。这般目的,有时候我在想,会不会是上面那位的手段。”
幕僚惊讶:“倒也有这种可能,但会不会是楚……”
“楚?”赵康一愣,神色中带有几分忌惮:“派人去查查三皇子身边的人。”
“是。”
赵康再度看向窗外喃喃自语:“但愿与楚家无关吧。”
……
这几日,纪凌“养病”,萧妃又低调了起来,纪绡白日里在文翰阁读书再也没有人前来骚扰。晚上闲来无事,便拉着裴青要跟他学习武功。
裴青仔细掂量了一番纪绡的小身板,末了点头同意,学些拳脚功夫强身健体也是好的,因此就从最基础的扎马步开始教他。
断断续续练了一个时辰,饶是纪绡最近身子骨养的还不错,也有些吃不消了,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落,裴青一直关注着他的反应,及时叫了停。
他拿起毛巾在温水中浸了水,拧干后细细擦拭着纪绡头上的汗,看纪绡脸上蒸腾起的红晕,关心问道:“可是饿了?我去膳房取些吃的回来?”
纪绡肚子应景地咕噜了一声,本想拒绝却只能说:“这么晚了,膳房应该没晚饭了吧。”
裴青让他别瞎操心,老老实实待在院内等身上的热气散了再去沐浴,见他听话点头,就提起放在一旁的食盒出了门。
夜色如水,此时已是戌时,通往膳房的宫道两侧相隔一段距离便点着宫灯,倒也不算昏暗。只是宫中的夜晚总是过于寂静的,独身一人在此有些无趣。
裴青走在宫道一侧,想着等会儿要快些回去。突然敏锐地察觉到身后有道破风声正在接近,他故作踩到石子,身体一晃躲过了这道风声。
紧接着一道气息出现在他的感知之中。
呼吸规律低沉却故作粗重,走路的脚步声轻盈迅捷,来人是个练家子,还在特意暴露踪迹。裴青心念一转,想到前些日子在文翰阁做的事,心中冷笑,居然现在才查过来?
他没有转身或是逃避,只是继续安静走着,仿若未曾察觉。就这么又过了一段时间,眼见着前面拐角过后就是膳房了,那道气息终于按耐不住,快速逼近。
裴青在对方靠近到五米范围内的时候,才装作警觉回头,见到一道身着黑衣,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身影快速逼近,就将手中的饭盒轻轻扔到一旁,准备迎敌。
黑衣人快速与裴青过了几招,招式凌厉狠辣,拳脚带风直逼要害,裴青刚开始应对得当,在对方陡然加大力道后却显得难以抵御,步步后退,向明亮的膳房方向退去。
见他有躲避的意图,黑衣人也不穷追不舍,而是一个肘击撞在裴青胸口,手上的指套划过他的面颊,带出道道血痕。
看裴青踉跄一步闷哼出声,似是受了不轻的内伤。黑衣人便不再逗留,快速离去。
“咳……咳咳。”
裴青装作追了几步,等那道气息彻底离开感知范围,就停住了身形。
他咳了几声,慢步走到刚刚的位置,从地上捡起食盒。运起内功从体内逼出一道暗劲儿,用手漫不经心地抹去脸颊上的血迹,一双鹰一样的眸子凝视着黑暗的宫墙边际,冷冷嗤笑了一声。
接着转身向膳房走去。
晚上膳房内还有当值的小太监,见到他满脸是血,如同夜煞阎罗般带着周身寒气走进来,被吓到两股战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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