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渐深,这屋中本就十分寂静,因此十一这一撞发出的声响便显得异常明显,雁惊寒见了,伸在半空中的手不由得僵了僵,似乎一时没反应过来。
反倒是十一,立时便意识到自己这番动作着实突兀得很,越发心虚之余不禁又生出几分懊恼来,他原本从方才起便一直低垂着头,仿佛无颜面对眼前的雁惊寒似的。
到了此时,终于忍不住有些急切地朝对方看去,张了张嘴大约是想要为自己方才的不当之举解释几句。
然而甫一抬眼,撞入眼帘的却是一片白花花的胸膛——他家主上方才翻身而起,动作迅捷利落,这内衫之上要系不系的衣带终于禁不住折腾,彻底散开了。
偏偏那暖玉也跟他作对似的,到了此时还因着对方方才动作之故,犹自在雁惊寒胸腹部位轻轻晃动,直晃得他口干舌燥,恨不得一把将之抓在手里。
只这一眼之间,十一便感觉到自己好不容易稍稍缓解的欲望,又重新变得灼热起来,不禁头一次对自己多年训练养成的过人目力感到有些后悔。
他只得又一次狼狈地垂下头去,到底没能说出什么,他只怕自己一开口连声音都是哑的。
然而他这番遮掩躲避,欲言又止的态度,落在雁惊寒眼中却是更不对劲了。
他素来知道十一不将自己的身子当回事,因此先前才特意叮嘱对方好生调养,此时既疑心这人伤势发作,又见他这般态度,仿若生怕自己看出什么似的,不免越发笃定。
想起十一先前出门之时那犹豫担心的样子,更是暗自疑心,这人难道根本不曾好好调息?亦或者索性连房也未回,仍像从前一般选了一处地方默默守着?
呵,雁惊寒越想越觉有理,左右这人表面看着老实本分,实则胆大包天,连寻蜂都敢往自己身上招呼,又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
想到这里,雁惊寒更是怒从心起,二话不说便抬脚朝十一身上压去。
其实他此时也是气上心头,未及细想,试问以他之内功耳力,若是十一当真在外边,又怎会毫无察觉?
于是,十一方才打算伸手将那夜明珠取下来,便感觉到眼前一道身影正径直朝自己扑来。
他此时正紧挨着墙壁,早已避无可避,眼看着对方膝盖朝自己腰腹处压来,电光火石之间,第一反应便是不能让对方察觉自己下身处的异状,竟大着胆子并拢双腿,身子迅速往旁侧挪了挪,堪堪避开了关键部位。
这倒也罢了,偏偏他躲避之余,还要怕对方身子不稳,下意识伸出手去扶在雁惊寒腰侧,雁惊寒此时本就衣裳大敞,他这匆忙之下的一扶便正好失了遮挡,真真切切扶在了对方肌肤上,触到一片紧实滑腻的腰线。
反应过来后,立时便好似被火撩了似的,倏的收回手去,动作只在一息之间,可谓快如闪电了。
这段时间以来,若是自己动怒,不论何种情况,十一都是老老实实受着,甚至往往不用自己开口,这人便已自发认错领罚,从未有过不甘推脱之意,仿若只要自己能消气,他便做什么都甘之如饴。
雁惊寒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却不得不承认自己对十一这态度很是满意,因此往日里也大都对他宽容以待。
因此他此番动作,根本未曾料到十一竟敢心生躲避,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等发觉自己膝盖压在了被褥上,顿时勃然大怒,丝毫未曾在意自己腰侧那一触即分的温热。
只不由分说一把伸出右手狠狠压住十一肩膀,力道大得将对方磕在墙上发出“砰”的一声,另一只手则堪称粗鲁地朝对方腰上挂着的锦囊抓去。
一边动作一边冷笑连连道:“怎么?本座的夜明珠,本座如今还碰不得了?”一句话说得冷厉非常,连声音都不自觉拔高了一些,甚至连用了两个“本座”,可见是气得狠了。
十一昨夜捱了雁惊寒一掌,加之今日又骑马奔波,胸腹之处的伤本就未曾好全,这一下撞在背上,牵连伤势,霎时一阵尖锐的闷疼传来,直令他狠狠皱了皱眉,好险才忍住没发出声音。
他脑中因着这疼痛有些混沌,额角都一抽一抽的,泛出一阵冷汗来,就连有反应那处亦因此恢复原状。
心中牵挂的却仍是自己惹了雁惊寒生气,一双眼睛忙不得去看对方神色,正好此时雁惊寒已单手将那锦囊扯下,封口亦因着他手中力度而微微松开,那夜明珠的光辉便透出来一些,依稀照见他眉头紧皱,面沉如水。
十一见了,登时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不好,口中急急道:“主上,属下该死,请主上恕罪,属下方才......”顿了顿,到底无法将原因说出,心中更是又愧又悔,只得勉强分辨道,“属下方才并非有意为之,主上若是生气,属下任凭主上处罚。”
雁惊寒听了这话,却并未抬头看他。他一只手制住十一肩膀,便只得一只手去解那锦囊系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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