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起来,宫里头确实是有日子没出过什么大喜事儿了。
女眷们闲着无聊,皇子公主们又都还小,便纷纷寻热闹寻到宫人身上了。
郑彤史入宫早,家里人如今都没了音信,这内宫竟成了她的娘家,妃嫔们便是不为凑趣儿,只冲着皇后的面子,也都要添几样嫁妆。
吉日选在二月廿八,新妇子从尚仪局动身,车马陪嫁自嘉猷门出宫,一路行过小半个皇城,方到杜御医的私宅。
后妃们都相约要去送嫁,杨太后也难免意动:她说是都活到祖母辈的人了,竟连一回娶亲都没见识过,总难免有些好奇心。
只是又怕和皇帝撞见。杨太后虽听说了他斥责杜御医的事,猜度着他未必会赏脸亲临,但这时节下,终究是小心稳当为上佳。
她既把这迷局看通透了,倒也不灰心:再怎么论,躲也只是躲一时的。皇帝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过了这阵兴头,说不定连有她这么个人儿都忘了,大家得以清净一世。
届时她又何至于把名节身心都舍出去呢?
她一边刚毅果决地想,一面轻抚着蜷在她怀里的偷炭郎,脚尖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地,坐着的秋千便懒懒散散地摇荡。
迟日江山丽,春风花草香。泥融飞燕子,沙暖睡鸳鸯。江碧鸟逾白,山青花欲燃。今春看又过,何日是归年。
和煦的熏风吹拂在她光洁润泽的面庞上,杨太后渐渐阖上眼,靠着结实柔韧的绳索,恬然得几乎要睡着了。
隐约传来的喧闹声不合时宜地惊扰了她的隽永安宁,杨太后秀长的眉微拧,却不愿醒来,含糊问道:“怎么了?”
秀儿使人出去打听明白了,过来回话道:“是惠妃娘娘临盆了。众主子们送完嫁还没散,又一块儿往棣兰殿探她去了。”
杨太后听了,没什么反应。只是接着偷闲是不能了,鹿鸣宫毕竟也在东苑里,离如今扩建了的棣兰殿不算很远,她无意去裹乱,便将膝头打盹的猫儿仔细交给茜儿抱着,自己从秋千上下来了:“回罢。”
甫一出宫门,就见皇帝的辇轿往这头来了。
这实在出乎杨太后的意料,转念一想,到底是他的孩子要出世了,理所应当要来瞧瞧。
尽管按本心是能避则避,但眼下没奈何避不开,那又没有藏手藏脚的道理,跌了身份体统。
杨太后便止了步子,泰然地在原处站定了,待皇帝上前来时,略一颔首,道一句“恭喜”。
皇帝的心思却复杂得多。他一抬手,让抬轿的压了辇,起身一跨,走到杨太后面前来。
他满肚子的话要说,只是果断不了该用哪一句开头。
杜御医夫妇好大的荣光,烦了皇后做主婚人,到场的妃嫔们都一声连一声地称赞帝后仁德,成全了一对佳偶鸳侣。
皇帝却怎么听怎么不顺耳:认真论规矩,郑彤史这样的女官同样算是他的女人,他肯大度,成全了这二人,谁来成全他?
更不要说当真感念这所谓“成全”的,或许只有他自己。
他袖子里还卷着奏疏,便急匆匆地赶来尚仪局了,是为了看这些妃嫔们如何凑趣送嫁的么?
放低身段至此,莫说旁人,就是从前的自己都要耻笑:不像伟岸男儿!
幸而还有怀着龙裔的惠妃,可以一慰圣心。
皇帝想到这里,不觉定定地看着杨太后,析毫剖厘地想从她脸上寻出些微端倪。
杨太后自知不比他堂堂天子,脸厚心宽,内里五味翻涌,最终也抵不过一句:“那宫里的女人正为你拼着命。”
皇帝闻言怔了怔,竟白白放她擦身而过:他是从没想过一层——从古至今的皇帝都只知道,后妃应当为他开枝散叶、延续祖先血脉,却不明白自己所赐予她们的美好封号、锦衣玉食,并不能护着她们免过鬼门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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