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了垂眸,接着略笑了笑,淡声道:“没听过。”
他不再看荀来,也没再看孙端,而是双手插兜,背脊挺直,以一种很轻松的姿态走了出去。
那背影看起来既骄傲又漫不经心,一副极潇洒的样子。
但事实上,直到坐进车里,他还有着微微的惶惑,不知道那样的答案究竟对不对。
车子驶进蓝家,远远就能看到蓝裴的书房还亮着灯。
他下了车,却没上楼,只是静静地靠着花园里的一株老树,沉默地望向那扇窗。
已是初秋时节,夜晚的凉风带着一丝锋利,刮过皮肤,让他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枯黄的树叶如隐在黑暗中的精灵,发出沙沙的声响,嘈嘈杂杂,窃窃私语。
贺汀难得十分认真又严肃地敲响了蓝裴的书房门,门被从里面打开,蓝裴背着光低头看他。
他们离的很近,他高大的身影被灯打在他身上,像极了拥抱。
他也抬起头来看他,轻轻一笑:“我能进来吗?”
蓝裴侧身让出路来,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
贺汀点点头,说:“去见了张旗导演。”
灯光下他原本红润的唇现出一点点青紫来,蓝裴蹙了蹙眉,抓住了他的手,一手的冰凉。
他把他的手包笼在自己温热的掌心里,他的手细而滑,比他的小了一号,包在掌心中恰恰合适。
他轻轻揉搓着他的手,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他,语气却很淡很淡,似乎他回答不回答都没有什么关系一样:“怎么冻成这样?”
贺汀笑着摇了摇头,把手挣了出来,随随便便地靠坐进了柔软舒适的沙发里,头微微垂着,说:“没什么。”
蓝裴看着他乌黑的发顶,他似乎在酝酿着什么,两只手细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
他没说话,转身去倒了杯热水递到他的手上。
贺汀用双手捧住,他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蓝裴,对不起。”
蓝裴疑惑地挑了挑眉梢,略带了一些打趣的味道:“怎么了?你又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儿?”
贺汀抬起头看着他,认真地说:“今天,我遇到了荀来……”
他抿了抿唇,轻声道:“他和外面的人一样,大约对我有点误解……我大概是让他不高兴了。”
他蹙着眉头摇了摇头,自己也表达不清楚自己的那种感觉:“我不太懂那些,虽然我尽力了,但我还是怕自己搞砸了。”
蓝裴听到荀来的名字也是略略一怔,但他随即问道:“他高不高兴,对你很重要吗?”
贺汀摇摇头:“没有,可对你很重要啊。”
蓝裴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是在担心什么吗?”
贺汀抬起头来,一双眼睛黑白分明,带了些真心的忧虑:“我担心你会不高兴啊。”
他叹了口气,颇有些为现状苦恼的样子。
蓝裴蹲下身来,看着他略略蹙起的修长眉毛,轻轻道:“为什么会担心我不高兴,我高不高兴对你很重要吗?”
贺汀抿了抿唇,最终还是坦白道:“你不高兴的话,说不定就会把我赶出去,毕竟荀来回来了。”
随即他垂下眼睛,看着手里的杯子,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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