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年前,村里的生活还不太|安宁,外面兵荒马乱战争连连,村子地处偏僻,没有被战火波及,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山贼大盗横行,距人和村几十里地的山头就盘桓着一伙,时不时下来打家劫舍,村子不得安宁。
没有人敢反抗,只能交点粮食牛羊换安生。
那天,山贼头头亲自来村里“视察”,看到了十九岁的田菲菲,姑娘美丽水灵,把个二十多岁的山贼头头看的眼睛发直。
彼时的村长是当时还年轻的周大叔,他壮胆跟山贼头谈判,表示只要他们不下来骚扰村民,他们愿意定期给山上送去粮食和鸡蛋鸡鸭,相对于每天提心吊胆着山贼们进村,他们宁愿自己主动出点血,求个安宁。
山贼头头笑着告诉村长,他可以不让自己的手下来村里捣乱,只需把田菲菲送给她当压寨夫人。
条件大大出乎周大叔的意料,田菲菲父亲早亡,跟母亲生活,不久前许给了村里条件不错的王家,按照规矩,她是有婆家的人了。
山贼头头笑的前仰后合:“只是许配又没嫁人,她不还是处|子之身吗,老子不在意这个。”
周大叔不敢私自下决定,田菲菲又不是他家的宠物,山贼头头表示可以给他一天时间考虑,第二天同样时间他会再来村里,如果不交出田菲菲,他们就每天来村里报道。
赤|裸|裸的威胁惊到了村长,回去把此事告诉老婆,向来泼辣的周大嫂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没脑子,人家要田菲菲是一定会做到的,问他意见只是给个面子,他应该做的是做顺水人情,能保住村子的宁静,他的村长位置就能坐的稳。
向来妻管严的周大叔唯唯诺诺,周大嫂自己找到王家,把这事告诉了田菲菲的未来婆婆,王婆一听,有这样的事,她儿子要是娶了田菲菲,等于得罪山贼,当即答应退婚,让田菲菲恢复自由身,王婆的儿子不同意,被王婆又哭又骂的闹了一顿,也沉默了。
事情被同村暗恋田菲菲多时的赵天知道,偷偷跑去田家把这事告诉了田菲菲,田菲菲又害怕又愤怒,请赵天去找她的好姐妹小芝,让小芝到邻村把这事告诉郑康,她跟郑康恋爱已久,被母亲逼着跟王家定亲后,她偷偷跟郑康商量找个机会跑出去,兵荒马乱的,应该没人找得到他们。
赵天告诉了小芝,小芝却没有去邻村找郑康,她和赵天心知肚明的瞒下了这事,如同不知道一般,继续过着自己的日子。
田菲菲没有等来郑康,自己收拾了包裹去找,深更半夜,被堵在村口的山贼逮个正着,那天,是田菲菲十九岁的生日。
郑康赶回来的时候,田菲菲早已不见,得到的说法是“田菲菲被一个收药材的商人看中带走了”,还给他留了封信,郑康伤心欲绝,几年后娶了小芝,生儿育女。
战争几年后结束,山贼土匪被清剿一空,村里这才过上了安定的日子。
田菲菲就这么消失在村民的记忆里,仿佛她从来没存在过。
盛菲:“当年小芝喜欢郑康,赵天喜欢田菲菲,两人都不想郑康和田菲菲在一起。”
“郑大叔是有一次听喝醉的唐华吹牛逼知道他当年偷偷给山贼报信,唐华还因为这个拿了些赏银。”吴前程摇头,“他如果没有偷偷报信,田菲菲也许能活下来。”
唐华当年只有十来岁,受周大嫂“帮忙看着田菲菲,给你钱”的诱惑,用“孩子”的身份,借着玩耍的名头到田家,发现田菲菲在偷偷收拾行包,通知了周大嫂,周大嫂又告诉了山贼头头,这样,田菲菲即使被抓住,别人也不会怀疑到他们头上,只当是偶然。
周家夫妇、王婆、赵天、小芝、唐华,在田菲菲的悲剧中扮演着不同角色,一环扣一环,少了哪一环,田菲菲都有存活下来的希望。
已经无从得知郑康多年后知道事情真相后的心情,他选择了最直接最激烈的方法来报复。
“大叔说,他给周大嫂下的毒剂量最重,除了毒|死王婆周大叔和唐华的毒,还加了别的,人在死之前会痛不欲生,死后却面带微笑,他看着周大嫂死了之后才去后山找周大叔。”
难怪周大嫂会死在门从外面紧锁的屋里,同村多年,大概没人会想到郑康给他们下|毒,一杯水、一口吃的,足以致人死地。
盛菲不解:“为什么赵大叔没有死?郑大嫂却死了?”
吴前程指着本子纸张的某处:“他说,现在的村长非常在乎这个身份和面子,他不想让赵大叔死那么痛快,要让他身败名裂的同时毁掉儿子前程,他才甘心。”
盛菲吐了吐舌头:“大叔好狠。”
“还不止,郑大叔想让人把视线集中到村长头上,大晚上装扮成村长的样子跑到义庄,在里面丢了个村长的钢笔,有人看到钢笔,会怀疑村长一个人跑过去的企图。”
秦凉从头到尾没说话,顾闲凝视她片刻,说:“郑大叔从疯了以后的赵大叔口中听到当年的部分事,知道相伴多年的老伴跟田菲菲的事有关,这种背叛感比其他几个人更令人痛苦吧。”
秦凉回看顾闲,道理她明白,小芝当年做错了事,但他们相伴几十年,郑大叔下那么狠的手时,心里有没有过犹豫,手会不会发抖,想到以后他儿子没有母亲,孙子没有奶奶,他有没有一丝后悔?
没人能回答她,跟这事有关的人没了,事情结束了。
“我现在知道郑大叔为什么跟凉凉编造那块石头的事了。”顾闲指着某处特意标出来的小秦名字,“他故意跟儿媳妇透漏石头的事,再由他来详细说,是想误导你,不要那么快找到真相,他想报复的人还没杀完,不想被人察觉。”
秦凉想到她住在郑家的第一夜,郑大叔特意问她:“你懂得验证死因,观察力又敏锐,是不是来村里找什么的?”
她找了个理由含糊过去,也许那时候开始,郑大叔就察觉她的意图了。
盛菲和吴前程出去跟乡亲们说事情原委,这是郑大叔的心愿,大概也是对田菲菲在天之灵的一种慰藉,对多年来对她“被有钱人带走做妾”传言的最好解释。
顾闲坐到秦凉身边:“别想了,事情过去了也好,我们可以离开这去下一个地方。”
秦凉转脸,平静开口道:“在进入下一个世界前,你的真实身份可以先坦白吗?”魔.蝎小说k.moxie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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