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余晖笼罩的大别墅里,楼下客厅电视手撕鬼子的声音时不时传来,楼上卧室床上郭水水一动不动,眼睛怔怔盯着天花板,一眨不眨,浑身散发着丧尸一般的气场。
床边不知何时进来的郭爸摇头叹息。
“水水,没有工作,至少带个男人回来。”
“豪门的婚姻都是买卖。”
声音无任何起伏,郭水水眼睛依旧怔盯着天花板。
郭爸额角突了突,耐着性子又问:“那找朋友出去聚一聚?”
“低质量的社交不如高质量的独处。”
“你这叫高质量吗?从参加完乔婕的婚礼回来,你已经一连躺尸两天了,你哪怕出去跑跑步也好啊!”
“汽车尾气分分钟将人撂倒。”
床上的郭水水自始至终岿然不动。
发妻早逝,自女儿成年,郭天临眼见着她与那个叫乔婕的女生厮混四年而不沾男人分毫,乔婕嫁掉,郭天临绝对是乔婕丈夫之外第二欢喜的男人。
可女儿自参加完乔婕的婚礼回来,就一直这副死气沉沉半死不活样子。
这一刻,空欢喜的感觉又猛地伏击了郭天临。做爸爸的,内心的苦,真的是……难以言明、无处安放。
“水水,你都22岁了,已经大学毕业,为什么不连人带床一起搬出去?”
“这床太大,一般的门搬不进去。”
郭天临再望一眼床上的死尸,心里默念两声‘亲生的’,又道:“你从小好吃懒做,本以为你上了大学能好点,结果现在大学都毕业了,一样的好吃懒做!”
“还是原来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
再默念亲生的也不好使了,“啪”的一声,郭水水的大腿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
爸爸这点最让郭水水苦恼,动不动就武力教训你一下。有时候走在路上,猛然就从背后给你来一记如来神掌,吼一句“又驼背!”。
但不知为何,今晚,这点让郭水水忍无可忍。
她腾地坐起身,直视郭爸,义正言辞:“爸,你以后不能再打我了!”
“为啥?”
“第一,我已经长大了!第二,暴力不能解决任何问题!”郭水水愤而提出强有力的理据。
“信不信我停你的信用卡?”
轻飘飘一句,郭水水瞬间安静如鸡,默默重新躺尸。
用一种“这他妈真是我亲生的?”的眼神再瞥一眼床上的人,郭天临重重吐出一口浊气:“你的配方有一阵子也变过,我记得是在你大一刚放暑假的时候,每天欢天喜地地出门,像个正常的女孩子一样,可不知怎么,后来没过几天你就又恢复了本性,而且是变本加——”
一语未完,床上的郭水水突然炸毛一般跳起来,怒不可遏:“stop!你不要提——算了!看在你有高血压的份儿上!!”
每天欢天喜地地出门,像个正常的女孩子一样。
却做着不正常的事情——跟踪。
在那个如当下一样闷热的夏天里,一个十九岁的女生,跟着十九岁的男生,沿着这座城市,走过一条街又一条街。
却终没能走进他心里。
想不到的是,时隔三年,二十二岁的郭水水竟又见到了他。
就在前两天,乔婕的婚礼上。
夕阳已经彻底的落了下去,天色暗了下来。公园某长椅上,郭水水生无可恋再瞅一眼自己身旁的行李箱,眼中掠过对被扫地出门的适应不良。
半个小时前,在她暴跳如雷飙出那句话后,郭爸便扶着血压上冲的脖子,将她和她的行李箱一齐扔出了大别墅。
连床都没给搬。十足无情,一点都不像是亲生的。
七月份,傍晚的风仍带着白天未散尽的暑气,猛地扑过来,激起后背一层粘腻的汗。
瞥了眼马路对面的便利店,郭水水摸了摸口袋,本想买个冰淇淋降降温,却在手触到口袋的那一刻,后背登时又激起一层粘腻的汗。
——第一次离家出走没经验!居然忘记带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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