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饥寒让青唯睡得极其难受。
她蜷缩在角落里,身上披着薄薄的毛毯,饥肠辘辘,半梦半醒间忽然闻到一股肉包子的香味。
香气勾起肚子里的馋虫,从她的鼻端钻进去,沿着四肢百骸,直达到肌肤的最末梢,带来一阵舒坦。
她情不自禁地贪婪地深吸了两口,然后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面前两个硕大的包子,在她的面前晃动。雪白的包子后,是江月那笑意盈盈的脸。
青唯如梦初醒一般,一把拿过一个包子,塞进嘴里嚼动,一边惊喜万分,口齿不清地说道:“从哪里捡到的?”
话说得太快,嚼碎的包子呛到了气管,青唯一个劲咳嗽,可是又舍不得把刚刚到嘴的包子吐出来,只得脸涨得通红,捂住嘴咳嗽。
江月手里拿着一个纸袋子,里面冒着热气。她连忙放下纸袋子,给青唯拍着背顺气,摇摇头,脸上是掩不住的惊喜,说道:“你慢点吃——这包子不是我捡到的,是我刚刚替一户人家送了一份信,送完之后,他就给了我这袋包子。”
青唯顿住了,她抬起头,有些迷惑地看着江月,还在嚼动的嘴停了下来,勉强问道:“哪户人家?”
江月耐心地说道:“就是街上刘大户家。”
青唯浑身一震,连忙把嘴里的包子吐了出来。她不敢置信地夺过地上的一袋包子,打开看了看,急急地说道:“你是不是已经吃过了?”
江月有些不好意思,还以为青唯是怪她没有像往常一样拿到就立刻分享给对方,便讷讷道:“我刚刚饿得慌,就只吃了两个……”
青唯红了眼眶,将手里的袋子给揪紧了,她猛地抬起头看着江月,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刘大户!我说过了!不要跟他打交道!刘大户那家人心狠手辣,上次跟我们一起乞讨的平儿,他的腿就是刘大户打断的!他平白无故干嘛要让你送信,还给你包子?!”
江月被她骂得一愣,继而红了眼眶,说道:“昨晚你梦里一直吵着要吃东西,我怕你饿死了,所以才答应他给他做事的。”
说罢,她又看向那袋包子,又怕又疑地说道:“这包子……”
青唯心乱如麻,她看着江月无声的泪水,忽然又觉得一阵心烦意乱。她强按下心里的烦躁,拉起她,将地上的包子袋给拎起来,半拉半扯地说道:“去医馆,咱们先去医馆!”
江月犹豫道:“可是我们哪里来的钱?”
青唯咬咬牙,说道:“咱们只请大夫瞧一瞧这包子有没有问题,又不买药材,大不了我去磕头求他,医者仁心,总归是有办法的!”
江月低下头,泪流满面道:“青唯,对不起,我总是拖累你。”
上一次她偷包子差一点被人抓住打死,还是青唯她用自己仅存的那一点积蓄救了自己。
青唯的语气也软了下来,她伸手去擦掉江月的眼泪,心里有些叹息。
她轻声说道:“没什么拖累不拖累的,咱们不是要做一辈子的朋友吗?”
话音刚落,江月微微抬头,想给她露出一个笑容。
可忽然间,她的鼻子涌上一阵温热。
江月抬起手,有些奇怪地在鼻子下擦了擦,再伸开手时,满手猩红刺目的鲜血。
天旋地转里,青唯惊恐的脸成为了这昏暗世界里唯一的颜色。
四四方方的小庭院里,假山下,锦鲤探头。
有人站在假山一侧,侧身倚在柱子旁,目光若即若离地看向那在水中沉浮的锦鲤。
容色清丽的女弟子穿着蓝白相间的衣裳,从旁边悄无声息地走来,在她的面前屈膝行礼:“掌门,刘治不肯招。”
站在假山侧的人轻轻地嗯了一声,说道:“我知道,魔教安排在青州城的人,都是难啃的硬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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