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李君延意识到天黑了时,扔掉手中茶碗,带着长昭一路狂奔回宫。
“怎么样?今日近距离看也看了,对齐威那小子还有啥想法?死心了没?”走在宫中甬道上,李君延拱了拱长昭,戏谑道,“给你八哥透露透露?”
“嗯。今日更坚定了我的想法。”长昭自顾自点了点头,“我,齐威,想嫁!”
“我去。”李君延急得直跺脚,恨铁不成钢道,“李长昭,你丫有毒。”
长昭异常冷静地道:“八哥,我明白你的心思,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你怕皇兄将来要为我指的驸马不是齐威,所以千方百计只想阻挠我不能轻易动心,就是怕我白白花费了心思,爱错了人,到头来所做的一切都付诸东流。”
“但是,晚了。从赏花宴上我看到齐威的那一霎,这辈子就注定了我和他的结局。八哥,你知道的,一旦长昭认定了的事,这世上再无人能让我改变。”
长昭平静的说完,把她的心思全部坦坦荡荡地剖析在李君延的面前。
李君延收起了嬉笑的神色,面色有些凝重地告诫道:“长昭,你清醒一点。你不明白,你是大未最受宠爱的公主,将来还会是大长公主。而齐威,他却是手握大未一半兵权平西将军家的独子,李君临怎么可能让他尚一个公主?”
“若是有朝一日,李君临真想褫夺兵权,要让他当个驸马了,那个公主也绝对不会是你。若你偏要勉强得果真是你了,在他齐小虎面前,你又情何以堪?!”
“就算是这样,你也还要爱他吗?长昭。即便是你爱他了,你又如何能让他来爱你?!真正爱一个人,需得两情相悦,方能修成正果。注定了没有结局的事情,你又何必还要坚持去做呢?”
李君延说着这些,长昭的头越发低垂下去,李君延越发怜惜的抚着她的发顶,他只想让他的小妹妹将来少受一些伤害。
长昭抬头,眼神是那样坚毅,喉中声色艰涩喑哑,她说:“八哥,你又怎知我和齐威非是两厢情悦呢?”
李君延抚着她发髻,手中滞了一滞,他确实没有想过这一点,倘若是这样,这辈子再没有人能阻挡得了长昭和齐威在一起。
她的八哥连她的话也回答不出,又站在什么立场来指责要她放手呢?长昭幽幽地转身,回她的昭阳殿。
但李君延自嘲一笑,“齐威没有那么傻,世上有几人能做到只为爱一个人而自毁长城,不顾一切?他若愿做长昭的驸马,这和在齐昊面前自杀没有区别。”
“长昭。”李君延叫住她,长昭渐行渐远,夜空下的宫墙甬道上,月色拉长了光影,笼罩着她单薄瘦弱却坚定的身形。
长昭听到声音站住了却没有回头,李君延抓了抓头发,最后问她:“倘若,我是说倘若,齐威他终究不爱你,你该怎么办?”
“没有倘若。”长昭背对着李君延摇了摇头,复又笑了笑,道:“即便真的有八哥说的倘若,长昭这辈子再也不要别人,我只要齐威一个,求而不得,就让我自生自灭了也好。”
说罢,长昭兀自扬长而去。
徒留李君延一人立在漫长甬道上,夜凉如水,李君延心下微颤。长昭如今何止是中毒不浅,她是入魔已深。
情之一字,无人能解。齐威,成了长昭这辈子命中最大的魔障。
*
李君临给齐昊的优待果真与李君延猜测的八九不离十。第二日,圣旨就传到了齐将军府。
齐昊获封散秩大臣,擢从二品平西将军,任武将京职。
这意味着齐昊以后得以留在京城安养晚年,不必再到边关风霜之地去茹毛饮血了。
武将奔波劳累一辈子,这是最好的结局,也是最坏的结局。从此以后安定了,能过一个安稳的晚年,叶落归根。没有半夜敌袭,不必枕戈待旦,也再没有人会问一句将军力大能拉几石弓?
也意味着日后京城官员之间局势又会变上一变。一名手握半块虎符的二品武将大臣留京任职,想要巴结讨好他的人不在少数。
齐将军府一时间门庭若市,那三尺的木门槛被踏烂了,许悠悠又扛来三尺石槛立上。
齐昊走进来,恰好看见了许悠悠换过的门槛,她正跨坐在上面休息,一手拿着袖子扇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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