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秋容同段少爷离婚的事,婶母是如何想法?”
叶母眼中为数不多那点淡笑也从嘴角消失,低下头去深深叹一口气道,“秋容嫁人以后,家中就剩我和老头子。他昼伏夜出,平日里说不上两句话。但知道他在,心里多少总是踏实的。段家的纷争,白害了仙乐斯这么多条人命,老头子也丢下我走了,我没办法不恨他们。我也知道,这一切不能硬怪在段少爷身上,要他替他的家族背负一世苦难,那对他来说不公平。所以我接受段少爷的帮助,是想让他和秋容都好受些。不过这些话,我从未对她说起。”
那便是了。对一个人,或者说一个家族的恨意,即便嘴上忍住不说,恨意也会从眼睛里跑出来。宋芳笙了解叶秋容,那样爱憎分明、看重父母的女孩,怎么会看不出母亲的痛苦与憎恨。她知道自己没有资格替母亲原谅,所以她只能选择与段澄恩分开。
难道事情就再没有转圜的余地?宋芳笙握着叶母的手没说话,车内一时陷入沉默。
车开到图书馆门口,恰好也到了闭馆时间。宋芳笙嘱咐司机照顾叶母,自己下车去找叶秋容。
远远的,馆内人三三两两鱼贯而出。顾均胜一眼瞧见人群之中段澄恩的身影,推说自己去面包店买面包,让宋芳笙进去接人。
日暮将歇,开春前的夜依旧来得格外早些。段澄恩也瞧见他,缓步走近,金丝单片眼镜下的眼睛透着疲倦。
“太太第一日上班,不放心来看看么?”
男人眼睛看向馆内,轻笑一声道,“她哪里上过班?便是在仙乐斯的时候也没让她吃过一点苦。”
“所以来看看?”
“忙完商会的事便立刻来了,只是没让她瞧见。听阿坤说,今日做借书登记、又要帮人找书,好几次差点红脸吵起来,叫我如何放心得下。你们这是……”
顾均胜把今日参加新春音乐会的事一五一十说了,“不如,段少爷与我们一同去吧。”
“她不想看见我,”男人低垂眉眼暗藏几分苦涩,道,“虽然唐突,场内也只能拜托顾署长替我多照顾她。”
“这是自然。”
叶秋容对图书馆门口发生的一切毫不察觉。她今日原本也想着盛装,但母亲说上班没有穿貂皮大衣、待珍珠项链的道理,她只能翻了白色圆领大衣穿上,头发盘至脑后,戴上一顶白色毛呢缎带帽子。
四人按时到达工部局礼堂,早有林云启安排的小厮在门口接待,进到包房发现沈丽曼早已等在里面,身旁还坐着一个熟面孔。
叶秋容认出,此人是之前看万宝珠阴婚和给万宝珍验尸的时候,陪在沈丽曼身边的英俊男人,好奇心上来问道,“姐姐先前不是说,带儿子来接受艺术熏陶么,怎么成他了?”
王郁臣见状也不解释,反而同其他人一起看向沈丽曼,看好戏似的等她开口。沈丽曼轻咳一声,不打算解释。
“说来话长,音乐会快开始了,先就座罢。”
“那便长话短说,”叶秋容今日心情还算不错,不依不饶起来,“姐姐不说,这位先生说说也行。毕竟你这个位置,以前可是断刀盟大少爷坐的。你坐着,不害怕么?”
“怕什么,怕那个只会狐假虎威的白相人?”白相是上海话“玩”的意思。这个词原指那些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的流氓、混混,后来也有人拿这个词来形容那些在舞厅、茶馆里打扮得油头粉面,来勾搭女人的男人,拿来形容苏砚之也算贴切。
王郁臣好胜心上来,一把搂过沈丽曼到位置坐下,大手紧贴在她身上,怎么也挣不开。沈丽曼被夹在中间没好气,拿眼睛瞪叶秋容。
“要你操心。今日若不是婶母在,你指定挨我的打了。”
台上,烫着卷发的主持人手持话筒上台,宣布音乐会即将开始。包厢内六个人这才歇了话,各自两两就座,静候音乐会开始。
大幕拉开,手持各类乐器的乐手各自站定。林云启和葛冰如出现在台上,只是葛冰如的站位更加靠前。
那是首席小提琴手的位置。
指挥棒轻轻挥动,丝竹轻语,由缓渐急,华丽的乐章由此展开。宋芳笙认真聆听着葛冰如的琴音,高音区响亮剔透、在空中久久盘旋;重低音色则如深沉的叹息一般丰润、温暖。她在前面演奏的时候,林云启便投以深情的凝视;葛冰如每表演完一段也会回头看他,当真是恋爱中的未婚情人,如胶似漆,连眼神都难舍难分。
一曲结束,葛冰如又演奏了小提琴独奏《思乡曲》。台下观众之中似乎有她的狂热追随者,手举写有“葛冰如小姐惠存”字样的现金花牌,站起来鼓掌。其后有国立音专的师生乐队演奏欢快的《蝙蝠序曲》、《春节序曲》,中国风格与西洋古典音乐交织、碰撞,林云启也二次登台,与众人完成一次又一次精彩绝伦的演出。
晚上九点半,音乐会结束,按照惯例,宋芳笙等人还要去后台送花。
叶母上了年纪,到这个时间不免困乏,沈丽曼便叫自己的司机送她们先回去,再来接她。余下四人按照指引刚到后台,就瞧见里面乱成一团:先前那个手捧现金花牌的男人被众人从后台推出来,嘴里不停叫嚷着“葛小姐”、“葛小姐”。
“怎么了?”
看着像是乐队成员之一的人蹙眉说道,“冰如的追随者,是个疯子!”
大家在前头忙着赶人,宋芳笙看向后台一扇扇亮着微光的房间门,一道粉色的身影一闪而过。
顾均胜见她神色异常,搂住她肩膀轻声关心,“你看见什么了?”
再晃眼,昏暗灯光下什么也没有,一切好似只是她的幻觉。眼看着众人把男人赶走,回到后台继续收拾乐器、换衣服、卸妆,宋芳笙带头询问,得知葛冰如和林云启的房间在106、109,和身后两个男人带着捧花继续往前,率先敲响106葛冰如的房间。
咚咚、咚咚。无人应答。
“葛小姐?”宋芳笙复敲门再三,门内始终一点动静也无。怎么回事?
不大的走廊空间,门内隐隐有光自门缝透出,沈丽曼嗅到脂粉、鲜花和金属铁锈以外的气息,蹙眉低声道,“我闻到了血腥味。”
第73章血手印
逼仄的后台过道挤满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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