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桑为霜竟然一时克制不住惊呼出声。
“为霜姑娘是不是太……”微君眉峰微皱,身子不由的往椅背上靠去,他以端坐的姿态凝视着桑为霜,似乎是想从她的眼里发现什么。
“……为霜失态了,为霜只是想微君先生的故人一定也像先生一样风华绝代,气质清华,若是这样的人……死了……将会是人世怎样的损失……”
桑为霜断断续续的说完这一段话,她整个人突然变得恍恍惚惚的,她的心疼得滴血,浑身也冰冷的如同浸泡在冰窖里一样,那样的寒冷,让她喘息不了。
他死了,祁容死了,她的太傅死了。
怎么可以……若是可以她多希望自己永远不要来找微君,不要听到这个消息。
可微君却用他更冷硬孤绝的话将她拽入寒冷刺骨的深渊之中——
“你知道容与侯之子薄彦,一个十七岁的少年为何能在秦姚之战中荣升为元帅吗?”
“你知道为什么傅画磬会不顾朝臣反对突然认命薄彦?一个十七岁的少年而已?”
桑为霜愕然抬着头望向那个男人,这一刻她觉得他的容颜清晰刻骨,就像妖冶无比的魔鬼……
他的纤薄的唇仍然挂着冷厉的笑,似山中散步去的阴霾,将她整个人都笼罩着。刻骨的冷,谜一样的不解。
“他死了,七年前他在洛城护卫战中身中数箭,最终是活下来了,可是也不过短短三年病情恶化……后来死在了容与,死前命令容与侯嫡子割下他的头颅,进献给……傅画磬。”
他残忍的不带一丝血性的将这个事实血淋淋的展现在桑为霜面前!
她如何不知道傅画磬称帝后一直在花重金悬赏前禹太傅还有几个忠臣的首级。
可是……没有想到祁容!那个似谪仙般的男子竟然在自己死前对薄彦下下这样的命令!他竟然要薄彦亲手进献他的头颅……
这于薄彦而言是怎样的……惨不忍睹的伤害……
难怪薄彦会性情大改,会……
“先生……说的可是前朝太傅祁容……”桑为霜惨白的脸已如死灰一般,迷茫的她已不知该如何思考,就这样将心理的话问出,“薄彦也是祁容的学生,祁容怎会忍心让他的学生将他……”
为霜说不下去那几个字,她颤抖着,却也压抑着她的颤抖,她紧咬着没有血色的唇,心中如同要决堤的潮涌,那样的恨,那样的不甘……
祁容,那个风华绝代的男子,他怎忍心让自己死的如此狼狈。
他为民为国,却终究落下个不得好死的下场……
不得好死……不光如此,连死后都是身首异处。
他怎么可以……
他又怎么可以那样对薄彦?让薄彦进献他的人头,不等于拿刀割薄彦心头的肉吗?
桑为霜越想越觉得胸中阵痛,如离开洛阳城那夜一样的锥心之痛再度朝她袭来……只是她努力的压抑着,不想让在场的两人看出来。
微君冷笑,似乎是被为霜勾起了往事,是故他一回忆起,也面露出愤恨。
“容与侯一侍妾名云烟,云烟有一妹子名云琅,在禹亡后的三年里与薄彦相交甚欢,二人之间也有一些懵懂情愫,而且那云琅自幼生长于山野有些武艺,只是后来回到容与她父母双亲相继去世,她的姐姐云烟也嫁给了容与侯府,因她年幼也只能去投奔她的姐姐,因为与薄彦交好后才有机会出入薄彦在容与侯府外安置的别府。云琅是守信之人知道祁容住在薄彦别府,未曾向外人透露半句。一来二往云烟姨娘却发现云琅经常外出,于是命丫鬟留心云琅,这一来也引出了薄彦私藏前朝太傅之事……才有了后来……”
“祁容自知气数已尽,云烟将消息带给容与侯,容与侯派出亲信过来的时候,祁容已咽气了,只是祁容的遗言,于薄彦而言终归……”
为霜听微君讲完大致的情况,已听明白了这其中的弯弯道道。
难怪薄彦会痛恨那些姨娘侍妾,那种恨是杀人嗜血,是挥剑洒血,也难断的恨意!
“那云琅呢?”
那个女孩又该如何自处,这一切都是云烟的过错,云琅不过是无心之失罢了。能与年少时薄彦交好的女子,一定不会一般的女子,况且这女孩子生长在山野,也一定是特别的。薄彦与她熟识三年,这也不是一朝一夕的情感,以薄彦的性情一个能走入他内心的人交心,谈何的不容易,她不希望薄彦失去云琅。
微君从座椅上站起,在狭窄小堂间踱步。
“自然是决裂了,云琅离开容与,想来是四处流浪去了。”
“什么?……”
桑为霜一面伤痛于太傅祁容的英年早逝。
一面又在想那个叫云琅的女孩,她竟然四处流浪去了?难道这么多年过去了,薄彦没有派人找过云琅吗?他怎么可以狠心让一个女孩子无亲无故的四处流浪,或者那个女孩就忍心与薄彦一别多年,任家人和朋友担忧她的生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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