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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怎的了?”小杏忧心看她。
柳玉梨强撑一笑:“无非是些致歉的话罢了,倒是白送咱们这些银钱、首饰。”
小杏想了想:“那您还是先收着吧,总归她心中有愧。”
再还回去,还不知生出多少波折,索性柳玉梨依言,又袖手将信藏了——秦氏竟欲效仿柳景韫的手段对付她,这可真是……
要怎么办?
柳玉梨想破头,竟也想不出应对法子,如今连文月也缩回上房,再无人能帮衬她一把。
谁知到了晌午,宫里头竟是来人了,皇上、皇后以及太后娘娘都有所赏赐,特为柳玉梨出嫁添妆,随着内监一声接一声报出清单所列之物,秦氏脸上的假笑再维持不住,是惊恐,是怨愤,是不甘……种种滋味在心头,苦不堪言。
这单子上,除了田产、房产、家具摆设,那各样的金银首饰、皮袄绸缎可就在院儿里摆着,竟堆到了大门口还盛不下——开了箱,只见明晃晃一片,闪的人睁不开眼。
待一样样报给柳府听,有小半个时辰有余,太监尖细的音都涩了,喘着气喝茶,看向来使。
不巧,领了这项差事的,正是顾毓衍。
太监忙前忙后得嗓子都哑了,他却悠哉坐着喝茶养神。
柳玉梨跪地接旨,整条腿都麻了木了的,待起身后,咬牙看向顾毓衍,总觉得对方笑的不怀好意。
“柳夫人请起——”顾毓衍讶然看向失了神的秦氏,“不必对某行如此大礼。”
“噗!”柳玉梨没憋住笑,看秦氏脸色绛紫一片,忙躲到后头揉腿。
“咳,陛下待臣真是恩赐啊!”柳尚书轻咳一声,缓了尴尬,很是得意。
顾毓衍清眸不过一扫,淡淡问道:“不知可否给某看下府中嫁妆清单?也好决定,是大婚当日送妆,亦或提前一日。”
东西多呢,自然提前一日先将大件摆设送到王府去,省的大婚当日宾客盈门,乱中出错,磕了碰了的,可不扫兴?
这明显的试探之意倒叫柳家夫妻俱是一愣,秦氏忙道:“还未打点清楚,毕竟是嫁去王府,东西多,必要提前一日送的。只是这才赐婚,家里来不及置备。”
顾毓衍不待她话音落,已是接话:“这倒巧,宫里备下四位嬷嬷,几日便到,这事儿倒也不用夫人愁了,另有十余宫女相随,倒是劳烦问一句,府里可安排好了玉梨姑娘的住处?”
秦氏汗颜:“倒还不曾……府里拢共这点地界,倒也腾挪不开啊。”
柳家宅邸过小,除了老夫人的益寿堂、柳家夫妻并妾侍们住的上房,就剩下柳容婷的清漪小筑与柳景韫的文峰园……这,难道要把柳容婷给抬出来?
秦氏还真存了这样的打算,虽说柳容婷是老夫人的“心肝肉”,如今这块儿肉可没在府里,前前后后一思量,当即就要拍板。
柳玉梨恰逢此即近前:“沉香榭还空着呢。”
清漪小筑临水,四处栽种木植,水中莲叶亭亭,环境清幽雅致,虽小些,可风景极好。
而沉香榭……那可是秦氏专为柳雅婷备下的,只等着四姑娘到了年岁就搬过去住的,布置起来比之柳容婷那处还尽心,雕栏画栋,处处是景,连院儿里栽的几株树都有典故,可真是用尽心思。
这样一处地方,秦氏哪里肯让,哪怕拼着被老爷、婆母戳脊梁骨,也会选了清漪小筑叫柳玉梨搬去的。
可柳玉梨呢?
她自打听说柳容婷自尽几次未遂后,便自觉欠着人家些,总不好再把人往绝路上逼吧?而柳雅婷,她可险些要了自己命,不过出嫁前暂居之地,她抢也就抢了,总不会比命值钱吧?!
秦氏张口欲辩,却被顾毓衍截了下来,已然定夺:“既有地方住,就趁早搬去沉香榭住好了,宫人们也好着紧布置起来。嫁入皇家,总要比嫁到寻常人家多一些琐碎之处,宫规庞杂,某还忧心这三月时间不够,还请柳夫人尽心辅佐了,总不好叫外人瞧了笑话去。”
一番话,好的坏的全叫他说尽了,等秦氏反应过来,一屋子宫女连带着满院子的嫁妆,全给抬去了沉香榭。
天爷,这是要她的命诶!
秦氏当即红了眼,揪着柳尚书的袖子不叫走:“老爷、老爷!您可得给妾做主哇,那园子,妾早几年就备下要给雅婷的,如今可怎好与女儿交代?手心里捧了十余年,一贯娇养,怎能让她受这委屈?二姑娘不是已经去了高家吗?总归三个月,清漪小筑便给玉梨住,待玉梨一走,还不是二姑娘的屋子?”
柳尚书眼珠子一转,吹胡子瞪眼:“胡闹!这雅婷是妹妹,让着她姐姐些又何妨?!再说了,如今东西和宫人全都往沉香榭去了,哪好再推脱?何况,容婷虽离家,可她屋里的东西样样不好,这一搬出一搬进,可不惹了天家厌烦?”
他可瞧清了,那些个太监、宫女待玉梨可真真好,陛下赐物,连带房屋田地的妆奁,连他这做父亲的都不见得想这般周到妥帖,联合前头赐婚那日,那小太监待玉梨也极为熟络,看样子,玉梨与陛下也有些交情……交情怕是不浅!
他狐狸一般精,瞧着今儿来的还是顾毓衍,这人可是顾家嫡长孙,当今天子的伴当,竟被派来打理九王爷的大婚一事,可见陛下对这场婚事的看重。
既然这样,他还能容秦氏胡闹?
然而,秦氏气红了眼,躲在房中生闷气,不知哪个走漏了消息,竟告到了柳雅婷那里去。
这姑娘,跟个爆竹似得,一点就着,前头就推了柳容婷落水险死,被有些亏心,而如今听得她把母亲“气病”,还占了她的大屋,可气炸了,疯了一般往沉香榭去。
“柳玉梨!这园子是我的,你休想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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