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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三婶撒泼方氏难产(第1页)

茉莉忽地从炕上跳下地,也不知趿拉着谁鞋,端起酸菜盆就到处找地方藏。[四库*书*小说网siksh]

方氏气得低声训道:“给我搁下,藏什么藏,吃东西还见不得人了?”说罢就起身迎了出去。

荷花也对自家大姐翻了个白眼,满屋子酸菜炖粉条味道,只藏起来个菜盆子有啥用。她知道这个三婶子平时是非,干活偷懒耍滑不说,自个儿只一个孩子,得空就要抱怨,说自家人少干活多了吃亏。若不是还有爷奶上头压着,三叔又是个还算孝顺,她估计早就闹着要分家了,今天要是给她看见自家吃肉,估计又得是好一顿闹,所以她忙坐起身说:“赶紧把肉都挑着吃了!”

其实总共就那么一小条肉,又拿去炼油用了不少,哪里还剩下多少,也就是方氏刀工好,肉片切得精薄儿,才显得多了些,这会儿也基本都被方氏平均地分到每个人碗里了,不过穷人家孩子,大多有把好吃留到后习惯,博宁碗里饭菜都扒干净了,如今只剩下肉片,听到荷花话,也顾不得细细品品味道,稀里哗啦就都塞进嘴里,胡乱嚼了几下就往下咽,噎得直伸脖子。

荷花赶紧给他舀了一勺菜汤,又帮他拍背才算是把东西顺下去,见他这样又是好笑又是觉得心酸,若是家里条件能好点儿,哪里还能让他这般狼吞虎咽。

家里几个人都埋头把碗里盆里肉片挑着吃了个精光,方氏也拿着一副干净碗筷,领着刘氏进屋道:“弟妹来正好,我娘家哥哥给送来酸菜,跟着一块吃点儿。”

刘氏进屋就不住地抽鼻子,然后瞥见桌上酸菜汤上满是油花儿,心里就开始嘀咕起来,翻着眼皮阴阳怪气地说:“二嫂娘家哥哥可真是会挑日子,正赶上下头雪时候来给送酸菜,我今儿上午还村里闲逛来着,也没瞧见亲家哥哥进村儿呢!”

方氏伸手给她盛了一碗酸菜,笑着说:“入村好几条道儿,哪儿就那么巧撞见,我哥是办事儿路过,拐过来看看我,也没顾上坐就走了。”

刘氏虽然心里不信,但是手里却是没客气,一大碗酸菜粉条片刻就被她风卷残云地吃了个干净,抬袖子抹了下嘴道:“二嫂手艺真是没话说,这酸菜粉条子炖,活似搁了五花肉,比咱家去年杀了年猪以后吃那回还香。”

“若是喜欢吃就再来一碗。”方氏亲戚面前从来都不肯跌面子,见她嘴里说话眼睛还盯着酸菜盆,就伸手接过碗又去盛菜。

刘氏嘴上说着吃饱了,可眼睛却还是盯着盛菜勺子,方氏就又给她满满盛了一碗。刘氏伸手接碗却故意蹭掉了筷子,然后自己嘴上说:“瞧我这笨手笨脚,二嫂你身子沉坐着,我自个儿去拿双干净。”说罢身手敏捷地下炕去了灶间。

荷花见她直奔灶间,顿时叫了声:“不好!”

“怎么了?”博宁还没反应过来,方氏脸色已经难看起来。

“灶间有娘刚靠大油和剩下油梭子……”荷花很无奈地想,这回肯定又要被刘氏无理取闹了。

荷花话音未落,灶间就已经传来刘氏哭骂声:“这日子可是真是没法过了,我们爷们累死累活地下地干活,到头来都是帮别人养孩子,人家偷着躲家里吃香喝辣,我还傻了吧唧,吃人一碗酸菜都还跟受了人家恩惠似,老天爷你真是没眼啊……我们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要受人家这样欺负……”刘氏一边拍着大腿一边哭骂,这是她绝活,扯着破锣嗓子,把要说话一句一句地嚎出来,哭声抑扬顿挫跟唱大戏似。

搁平时听她这么跟别人家吵,荷花还能听个鲜有趣,但是这会儿变成自家吵嚷,顿时就满头黑线,恨不得能把耳朵塞起来。

祝永鑫皱着眉头,外头是兄弟媳妇他也不好出头,就推推方氏道:“你出去劝劝,让邻居听见不好。”

方氏心里也暗暗叫苦,可也没法躲,只得让他盯着孩子们,不许没大没小出去瞎嚷嚷,自己起身出门说:“他三婶子,我哥是带来一小溜肥肉,正好靠了这点儿猪油,顺便就着锅就炖了酸菜,我正等着猪油凉了好给爹娘送去呢!”

“我呸!”刘氏冲方氏啐了一口又骂道,“当我不知道你那起子黑心肠呢,若不是让我正撞见,你肯定就偷着藏起来了,还能给爹娘送去?”

“他婶子,咱们做妯娌这么些年,我是什么样人你还不知道吗?我哪儿是做这种事人。”方氏心里倒确没打算藏起这坛子猪油,她觉得能给孩子改善这一次伙食就已经很是满足了,所以这会儿被刘氏一说,心里也觉得委屈起来,毕竟这些东西都是自个儿娘家送来,“前些天我哥来送催生礼,我还不是一个鸡蛋都没留都给娘搁下了?”

“切,你还不就是做个样子!”刘氏抱着猪油坛子坚决不撒手,“咱家拢共五个壮劳力,你家只得一个,七个孩子,你家屋里就占了四个,如今肚子里又揣着一个,老大到了能干活年纪,却还要去念起子什么书,不能下地不说还得往里搭钱。合着全指着我家汉子给你们养孩子,你们还躲家里吃大油炖酸菜,到底还有没有点儿良心?你看着,我这就去跟爹娘说,今年趁早把家分开算了!”

她说着又伸手抄起装油梭子碗,转身就往外走。

方氏忙伸手去拉她道:“他三婶,你先别急,咱爹听不得分家事儿,可别去气他老人家。”

“生气那也是你气,关我屁事!”刘氏甩开方氏,正把她推得肚子撞缸沿儿上。

方氏就觉得下腹猛地一坠,双腿间瞬间湿热,肚子一阵剧痛疼得喘不上气儿也发不出来声儿,扶着缸沿儿才勉强站稳了身子。

荷花屋里听见动静,也顾不得方氏平时总教导,不管大人因为什么事吵架,小孩子都不许没大没小插嘴,跳下炕趿拉着鞋就往外跑,嘴里还不忘记鼓动其他人道:“哥,博宁,咱娘让人欺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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